活力四射的青春，在不停闪烁

界外球

□覃江宜

夺冠赔率说明了很多问题，法国队确实是四强里的头号大热门。所谓“冠军相”，就是不动声色地让对手深刻体会无力和挫败感，法国人可以跟阿根廷拉开架势来一场天外飞仙式的酣战，也可以和乌拉圭比利时进行那种寸土不让的缠斗，再用一个个于无声处听惊雷的头球终结比赛。德尚坐拥本届世界杯最丰富的武器库，似乎每一场都有“黑科技”可以助他逃出生天——法国已然不用羡慕阿根廷有梅西，葡萄牙有C罗，反正阵中一草一木皆可伤人，关键时刻总能蹦出一个不声不响的救世主。

你看，青春就是这样活力四射闪烁不停的，两队才华横溢且知根知底的年轻人相遇，要在名利场和斗兽池里进行一场事先张扬的决战，世界杯进入到最后阶段还在讲述一个有关嬗变和成长的故事，人们很难预测它的走向。每一个主角都在破碎和重组，巨大的诱惑面前他们既是自己又不像自己，从而渐渐氤氲出真我的另一个轮廓：错失无数机会的吉鲁仿佛是个后卫，法国队最好的前锋亨利则坐在比利时教练席上；比利时球王阿扎尔越来越有梅西的风范，包括把球带向天边的那种茫然；理想和现实的夹缝里，卢卡库的超能力只剩下“隐身”，不管是队友还是对手，都很难找到他的踪迹。

可能更值得放在聚光灯下重新审视的是姆巴佩，人们对他了解越多，就越发现这个19岁青年没有当初想的那么简单。当他熟练地用演技激怒对手拖延时间，不仅仅展示出成年人的睿智和稳重，同时还有社会人的世故和狡黠——他依然是一个愿意把世界杯奖金慷慨捐出的好孩子，但同时他也是一个懂得利用规则的“老江湖”。他的身体还年轻，但已被职业化洗礼的思想早就不是一张白纸，那里可能隐藏着一个连接网络即时更新的IPAD，有一天你会惊讶于里面的应用如此丰富。

当人性被置于不同的环境，它就会被挤压成不同形状，时而幽暗，时而光亮，有些选择无关道德，没有对错，纯粹只是应考而已。一尘不染的乖宝宝渐渐绝迹了，所以我们才那么怀念虔诚的教徒卡卡，还有贝莱隆、马尔蒂尼、伊涅斯塔等一代代模范标兵。

当然现在定义姆巴佩还太早，他还有大把时间可以重塑DNA，再造一个五好青年。世界杯属于这些被饥饿感驱使的年轻人，也属于被饥饿感驱使的教练德尚，另一个了不起的法兰西统帅拿破仑曾说：“百战不殆的秘密只有一个，必须同时拥有优秀的战士和上佳的运气”。

伟大的拿破仑似乎是有意忽略了统帅指挥的功劳，而截至目前德尚什么都有，他自己首先完成了一场蜕变——坎通纳对德尚有过一个刻薄的比喻：“水桶搬运工”，寓意一个不惜体力但没有天赋的蓝领。可二十年来，只有这个又糙又冷的硬汉镇住了一批天赋异禀的法国天才，把他们规规矩矩带到前辈们战斗过的远方。

从1998年的冠军队长，到可能的2018年冠军主帅，很多细节在20年间发生了重叠。几代人的困惑和抗争，沧桑中的诗意，那些一直在原地打转的人根本无从理解——如果英格兰可以通过半决赛的生死劫，英法这对欢喜冤家倒是可以心心相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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