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理想生活》不理想

2003年,《粉红女郎》开播,当时的热播程度可以说是万人空巷。“结婚狂”“男人婆”“万人迷”“哈妹”,四个个性鲜明的女人住在同一屋檐下,互助互爱的故事,又欢乐又感人。时隔18年,这部由朱德庸漫画《涩女郎》改编的电视剧被翻拍了,新剧名为《爱的理想生活》,结果刚一开播,就被骂上热搜。

唤起大家对《粉红女郎》的回忆

1992年,漫画《涩女郎》在中国台湾发售,创下3年70万册的出版界奇迹。

1998年,《涩女郎》进入大陆市场。同年,美剧《欲望都市》和TVB出品的《陀枪师姐》相继上映,女性作为主角,开始在电视荧幕上崭露头角。

2003年,非典肆虐,由《涩女郎》改编的电视剧《粉红女郎》播出,不少人的记忆里从此刻下了“结婚狂”“万人迷”“男人婆”“哈妹”的名字。

对很多人来说,《粉红女郎》带着时代的滤镜光环,开启了中国内地都市女性群像剧的先河。

如今,更名为《爱的理想生活》的新版《粉红女郎》已经播出。上线第一天,扮演“结婚狂”的宋轶就因为配合剧方营销“好嫁风穿搭”被部分网友抨击为“物化女性”,删博道歉。

道歉风波似乎是这部剧在舆论场里唯一的高光时刻。

云合数据显示,开播第一周,《爱的理想生活》有效播放市场占有率就未进入榜单前十。拆分来看,几乎所有热度都是由“话题度”贡献,在“传播度”“搜索热度”等指标方面均未上榜。收视率的差距同样明显。《爱的理想生活》在湖南卫视播出,3月8日的收视率为2.977%。而《粉红女郎》则在2003年拿到过最高19.67%的收视率。

播出至今,似乎这部剧最大的价值,就是唤起了大家对《粉红女郎》的回忆。

剧情“面目全非”,角色充满违和感

如果拿掉时光的滤镜,原版《粉红女郎》其实也是个包裹着粉红泡泡的都市童话:4个身世背景完全不同的女孩同住一个别墅,身边围绕的男生不是“高富帅”就是情场浪子,烦恼难题都能一一化解,神秘高人总会从天而降,恶毒女配终于幡然醒悟。

但相比如今都市剧的悬浮感,当年的“粉红女郎”们至少生活在人间:她们是幼儿园老师和化妆品柜姐,会在公寓徒手抓老鼠,也会拿着每月500块的工资,灰头土脸地打扫厕所……

而在《爱的理想生活》里,四个女主“全员富婆”,左手开着婚庆公司,右手当着知名博主,开着豪车空降高管。她们化着精致的妆,住着一尘不染的样板间,吃西餐、喝红酒、搞事业,分分钟开挂,谈恋爱不作不死,撒狗血好几盆。

在全员拿错剧本的混乱开局里,“国民闺女”赵今麦饰演“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漫画狂”的二次元少女。这大概是全剧违和感最低的角色,对应着原版的“哈妹”——一个“哈日哈韩又哈电脑”的“E时代新人类”。

但原来的“哈妹”(薛佳凝饰)是个无家可归、到处混生活的孤儿；新版的“哈妹”则是被家人送去澳洲留学,没多久又回国的“落跑海归”,从底层疾苦一跃进入了上流社会。

原版的“结婚狂”方小萍(刘若英饰)出生于单亲家庭,做着普通的幼师工作,穿搭土气、发夹土气、龅牙土气,一心求嫁却一路坎坷。

而新版的“结婚狂”戴希希(宋轶饰),摇身一变为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肤白胜雪,顾盼生辉,即便穿着“好嫁风”也魅力不减。这样的“白富美”都恨嫁,现在的婚恋市场已经内卷到这个地步了吗?

“万人迷”相差十万八千里

要说违和感最大的还是“万人迷”。

原版的“万人迷”万玲是行走的直男收割机,波浪卷、大红唇、吊带连衣裙,曼妙地凹出S型。陈好饰演的“万人迷”风姿绰约,性感迷人,是不会被男人掌控的情感王者。她说出的金句,即使放在今天看,也完全不过时。

新版的“万人迷”温如雪,顶着齐肩短发和冰山扑克脸,一身垫肩黑西装出场。虽然也很漂亮,但却少了些妩媚,一头短发干练的造型,很难让人把她和“万人迷”联系起来。即便这是被飞天奖、金鹰奖和白玉兰都敲过章,和蒋雯丽、孙俪齐名的“视后”殷桃所扮演,也劝退了不少观众。而她那些疯狂输出的所谓“恋爱金句”,正确是正确,空洞也是真空洞。

殷桃出生于1979年12月6日,而陈好出生于1979年12月9日。陈好出演《粉红女郎》中的“万人迷”一角时只有23岁。而殷桃出演《爱的理想生活》时,已经41岁了。

不少人直呼殷桃版的“万人迷”和陈好版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不仅没有风情万种,还非常油腻,毫无说服力。”“太老气,一种半老风韵犹存的都市社会姐的既视感。”“为什么毁剧,‘万人迷’就是要美艳风情的啊!”

翻拍剧难在什么地方

朱德庸曾在原著《涩女郎》中写,他想写的是四种单身女郎的类型——只要爱情不要婚姻型,只要工作不要爱情型,整天只想结婚型,爱情婚姻是什么都不知道型。而这四种类型,至今依然有庞大的群体,并带来了更多的叙事可能。

从这点来说,经典IP本身并未过时,过时的只是改编失误的人。

《爱的理想生活》的核心问题,或许就是在呈现时过于“悬浮”。只要工作的人,除了摔文件和发脾气,没有其他证明工作能力的方式；只要爱情的人,在处理两段分手时采用的手段却是“装哭”和“来大姨妈”,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正如《粉红女郎》一样,绝大多数IP能沉淀下口碑和热度,都说明其内核具备书写空间,可以通过新的影视化注入新的表达。

内核没问题的翻拍剧难在要突破两重限定:时代价值观限定和地域特色限定。

时过境迁,过去曾风靡一时的设定,放到现下就会面临价值观上的挑战。台版《流星花园》中,男主角道明寺做出了许多堪称是校园霸凌的行为,在剧集上呈现难免有渲染校园暴力的嫌疑；向来崇尚“真爱至上”的琼瑶,会在《一帘幽梦》中写出“你当时失去的只是一条腿,而紫菱失去的是她全部的爱情”这样如今会被嗤之以鼻的台词。

但若是对这样与剧本人设、乃至推动剧情发展的关键因素的设计做出改动,很容易伤筋动骨。2018年版的《流星花园》将原先“作恶多端”的F4改成“能申请到优等奖学金”“拿下无数桥牌冠军”的优等生之后,人物之间的张力就缩水了不少；琼瑶作品中真爱能获得一切豁免权的价值观是其灵魂所在,若是改动,剧情基本也需要重写。

另一重限定,则是翻拍不同国家的剧,时常出现的水土不服问题。

能拿下豆瓣9.2高分的日剧《深夜食堂》,到中国就成了2.9分的雷剧。即使对故事、人物等先按部就班,“深夜食堂”这个场景在中国,就远不如“深夜大排档”来的合适。

总之,改编行为不能一杆子打翻,重点还是要在原有IP基础上,究竟还想做出什么样新的表达。如果只是一味地想做IP的“啃老族”,把其固有名声作为招商工具,那么即使播出时数据很好,口碑却只会沦为网友调侃的素材。

作为改编剧,《爱的理想生活》如今在表现四种类型女性时的刻板和局限,不得不说是遗憾的。本报综合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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