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说“五脊六兽”

游览牟氏庄园时，我被屋脊上装饰的六个工艺精美、造型奇特的陶制小兽所吸引，后来我又在潍坊十笏园里与它们重逢，于是我对这些小兽的形象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回来后，我翻阅了大量资料，向老工匠们讨教，终于搞清楚了它们的“身份”，几乎个个都是传说中的“大腕儿”。

安装在房屋正脊两端、张着大嘴的龙形兽叫“吞兽”，也叫“鸱吻”，传说是龙的第九子。这位龙子口阔嗓子粗，喜欢在险峻处观望，擅长吞火。垂脊末端五个蹲坐的小兽分别叫做狻猊、斗牛、獬豸、凤、押鱼。狻猊，龙的第四子，形如狮，相貌轩昂，喜欢吞烟。斗牛，传说中的一种虬龙，喜欢吐雾。獬豸就是独角兽，能辨是非曲直，识善恶忠奸。凤是吉祥鸟，古代传说中的鸟王。押鱼是海中异兽，能兴云作雨，是灭火防灾的“能手”。以它们的形象陶制成小兽，叫做脊兽，安装在屋顶上，具有固定屋脊、装饰美观、辟邪镇宅的“功能”。

在古代，按规定除宫殿庙宇外，民宅不得安兽，但有功名的人，就像前面说的牟氏家族和十笏园的主人丁善宝，可向皇上申请特批敕造。古代宫殿庙宇屋顶上都有一条正脊和四条垂脊，这“六兽”常常装饰在正脊和垂脊上，因此，就有了“五脊六兽”之说。“五脊六兽”是泛指，不同等级的建筑安装不同数目的脊兽。譬如，在故宫太和殿上屋顶垂脊上有十个脊兽，但全国仅此一家，中和殿能用九个，而民间建筑上脊兽数目不得超过六个。可见，“五脊六兽”也是特权和财富的象征。

北宋吕蒙正有一首关于“五脊六兽”的诗：“兽头本是一团泥，做尽辛勤人不知。如今抬在青云里，忘却当初窑内时。”后来，“五脊六兽”就流行成了一句俗语，代指那些平步青云的达官贵人。好比有人说你高兴得五脊六兽的，意思就是说你高兴得像达官贵人一样。

在民间，蹲在垂脊上的五个小兽都有不雅的绰号，分别是：走投无路、赶尽杀绝、为虎作伥、顺风打旗、隔岸观火。因为它们为权贵镇宅，形象又凶恶，有些人就把它们视为权贵们的“帮凶”，不待见它们。因此，在有些地方，“五脊六兽”这个俗语又是另一种含义，用来形容人心里痛苦、愤懑。譬如，老舍的《四世同堂》中就有这么一句：“这些矛盾在他心中乱碰，使他一天到晚的五脊六兽的不大好过。”在这儿“五脊六兽”就是痛苦难受的意思。

“五脊六兽”不仅仅是中国古代建筑的特色，也是中国文化长河中的一朵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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