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十二年前,记不清了。一次饭间,父亲提出计划到镇上买房子的事情。父亲的提议源于工作变动以及相应的薪酬福利改革。事实上,父亲的薪水并没有增长多少,至于福利,也无非是添了几件工作着装和几千斤煤炭的取暖费。
父亲向当时的我算了一笔账,大意是镇上的房子属于单位分房,总价接受度很高;同时,采暖费、电费、水费、有线电视费这些必须的生活杂费又都将不必自支,那么,一年下来,里打外开,对应的纯收入就会增加不少。实际上,十二年前父亲一个月的公务收入大概在3000元左右,经他计算的差额显然可以抵过一个月的薪水;另外,把家搬到镇上以后,上下班步行就可以,不仅节省了时间,综合算起来,油费也可以减少不少。
虽然父亲向当时的我说明了这些积极的令人喜悦的利好,不过在另一次饭间或是其他场景下,我也听到了父亲的顾虑。奶奶于2003年底突然患病,虽然2004年初已经恢复好转,但是对父亲而言,搬家到镇上意味着离奶奶多了五公里的距离,在儿子心里,五公里的空间跨度充满了不可估量的心理挑战。
最后,“父母在,不远游”的古训在父亲身上起了决定作用,搬家的操作路径也因着这层虚设的原则中断,就此搁置下来。
十二年前的细节我几乎遗忘,父亲买房的梗概就是如此。
当时的我也能理解父亲的心绪,当然,不及累月经年后深刻。后来的日子里,这段往事一次又一次偶然泛起,我会比照父亲那时的年纪计算换作是我将会怎样取舍。不过,由于父亲在两次饭间向我呈现的均是他深思后的熟虑,所以,我不曾看到父亲内心争斗的过程,想象出的情形也单薄乏力——他必定反侧辗转,按照我对事情一贯的思虑与推演,尽管称不上夜不能寐,可总会天人交战一番,直到月光被晨风吹散。
表面上,父亲告知我的是取舍的结果,实际上,他却教授给了我取舍的过程。父子之间,言传身教常常并不对称,甚至今天的说教需要等到几年甚至十几年以后方能起作用,宛若一场太空旅行;而父子皆是宇宙中的旅客,原有的时空结构被消解,时间变得既短暂又漫长,信号实现对接的难度极高,而所需的代价只能以生命抵耗。
想起来,我好像从来没有机会与父亲就买卖房子的事情展开讨论,他在世的日子,房价还没有发生地覆天翻的变化,所以房价的动态、在哪里买房子、买什么样的户型、如何装修等话题从来没有进入我们父子俩的议程。在我有限回家的日子里,除了在镇上买房子这件事情以外,父亲与我所言所谈似乎独独不涉及房子。所以,我既没有听到他谈论时下的房价,也从来没有从他那里获得任何关于祖宅的信息。
唉,不知道这究竟是幸事还是憾事。
时间不漏痕迹,父子却各自藏匿。这么多年,我们见面极罕,更不必说就一件事情有所对谈。
令我错愕的是发生在2016年11月22日晚上的一个梦。那段时间,我正在为买一栋房子筹款。父亲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就这样,我梦到了他。
“我回到寿光。进门的时候,房间里还留着落日的余温,父亲和母亲坐在里面。节能灯刚刚打开,还没有彻底舒展投入,屋里仍然昏暗。我看到父亲眼睛瞪着,通红。我问他,你们去干什么了。他看着我,眼睛里似是血丝,说,你不是要买房嘛,我们去办理贷款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镜子里我的眼睛也红肿着,布着血丝。
文/王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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