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出生的王娟娟,2010年大专毕业,2011年嫁到滨州市沾化区下河乡刁家村。第二年,她开始担任村委会委员,2017年12月当选村党支部书记。7年的村委会

“开党员会,我说自己是累并快乐着。去年有几次我想放弃,可放弃就对不起认可我的村民,对不起领导对我的支持,只能咬牙坚持。现在没有那种想法了,这一年多收获最多的是感动,全村都很照顾我。”王娟娟说。■周末人物我们都是追梦人·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

□本报记者卢昱李剑桥本报通讯员贾海宁商凯

出了沾化城,顺着312省道往东北奔20余公里,便是下河乡。在乡政府驻地北侧,是刁家村。“刁家村的书记是个女的,还是90后”,许多人听说这个消息后都非常诧异,下河村党支部书记王建祥也说:“女党员当书记不新鲜,年轻人当书记也听说过,可这么年轻的女党员当书记还是第一次听说。”

4月17日下午,本报记者在刁家村北的大棚里,见到脸蛋已晒出高原红的王娟娟。棚内三十二摄氏度,她穿着短袖衫,脚蹬千层底布鞋,忙着侍弄西瓜。这一株株西瓜秧上挂着的小西瓜,孕育着王娟娟对乡亲们过上红红火火好日子的美好向往……

“干啥都这么用心”

最近两个月,王娟娟真是长在西瓜棚里。

25个大棚肩并肩横卧在大地上,每个大棚一般占地一亩三分,内有1200多棵西瓜苗。各种土办法在棚内落地生根:乡亲们用红布或扑克牌标记结瓜日期；在大棚犄角旮旯的地方,有乡亲试着种植火龙果,怕棚顶的蒸汽水珠滴落下来,还用干土多封了一层根部；还有乡亲用泡沫箱育苗,为下一季蔬菜种植作准备。

翻开瓜秧,有些拳头大小的西瓜显露出来,甚为可爱。到其他棚里转转,有的棚内西瓜还没坐果,有的瓜秧参差不齐,有的草盛苗弱。

“现在太热了,大棚里待不住。晚上十多度,早上来二十度。干活就得趁着一大早,傍黑天也能干一阵。”王娟娟一边说着,一边抬胳膊擦去额头的汗水。

“俺们都是之前在这块儿有地。这是俺们村的‘地眼’,很好的红土地,都是黏土。之前种些棉花、玉米啥的。这个西瓜棚花了两万多。”58岁的村民周金花介绍道,“之前俺这棚里长了草,就打了遍除草药,把西瓜苗伤着了。前一阵子上了两袋子化肥,还是白搭,你看这没出息劲儿。”

“人家会管理,俺们这些年没种过一回儿瓜。这个棚天天离不开人,拴在这里了。俺娘家是河口的,一个多月没走娘家了。进进出出大棚,一热一冷的,我本来成年不长病的,前日黑夜发起烧来,浑身没力气。看俺这瓜,十斤也长不上。长个西瓜,够孩子吃的就行啊。”周金花开玩笑道。

周金花家大棚门口,还有三五个乡亲在忙活。大家平日在村中是邻居,一块商量着承包大棚,相互照应。

说起为大棚操心最多的人,乡亲们一致推举王娟娟。“娟娟真是好啊。啥都给俺说,用啥药、怎么种。”“这小孩子,真是不赖,啥事都指望着她一个人跑。”“啥事她都盯着。去年架电的时候,大冬天她盯到晚上七八点,冻得连车门都打不开。”“娟娟啊,俺们老疼她。这孩子不容易,太年轻了,成天啥心都操着。”“有文化确实管用,啥信息都知道。”“不到三十的孩子嘛,干啥都这么用心。”你一言我一语,大家纷纷谈论王娟娟。

西瓜种植,细节是关键。王娟娟好心将别处的经验移植到本村时,却遭遇了一些挫折。“大棚和露天的西瓜种法完全不一样。我看外地都是挖40厘米深的丰产沟,回来就劝乡亲们也挖一下。可很多人怕浪费人力物力,还担心不起作用,就没挖。现在看还是挖沟的效果好。这西瓜要是晚结四五天,上市就得晚八九天,影响乡亲们收入啊。”

为了让西瓜丰产,王娟娟还通过乡里请来农业专家,实地指导西瓜种植。专家仔细查看了西瓜的长势,细致了解了瓜农种植措施,并就西瓜易发高发病虫害的防治举措进行了详细讲解。

“专家给俺们指出要加强瓜田肥水管理,增强单株抗病性,尽可能减少整枝、压蔓、授粉等田间作业造成植株的损伤,防止病害接触传播。”王娟娟说,“专家还叮嘱俺们要从育苗环节就做好种子处理,杜绝病害发生。”

“想法很多,得慢慢实践”

看着棚里的西瓜一天天鼓起来,王娟娟的心也逐渐踏实下来。去年秋季,王娟娟提出发展大棚西瓜时,一些村民并不认同。到今年3月11日,随着25个大棚的西瓜苗全部栽完,王娟娟依然精神紧张。

1990年出生的王娟娟,2010年从滨州职业学院大专毕业。2011年,她嫁到刁家村,第二年,开始担任村委委员。6年的村委任职经历,让她逐渐熟悉了村里的情况。“我是最年轻的党员,用电脑也比较流利,很多村务我都积极参与。”王娟娟说。

2017年12月,王娟娟当选为刁家村党支部书记。从那时起,她就开始琢磨如何从传统的粮棉种植,向高效经济作物转型,增加村民的收入。“党员和群众信任我,选我当党支部书记,我必须给村里带来点新变化。”

2018年春天开始,王娟娟带领部分党员和村民代表,先后到寿光、章丘等地参观学习。“去年4月份,我们第一次去寿光,看桃树种植,感觉不是特别行；到了国庆节,我就自己开车出去考察大棚,惠民、沾化、利津到处逛；11月份,俺们去青州,看人家在大棚上套二层膜,种西葫芦、黄瓜；还组织上惠民看了三次,最终决定种西瓜。”王娟娟介绍说。

在王娟娟看来,种西瓜是因地制宜之举。“俺们去寿光学习,看人家一个棚占地57亩,一位62岁的大娘管着。里面种着西红柿,湿度、温度全部机器控制。生产的西红柿卖七块钱一斤,一斤也就两个柿子。人家种的黄瓜,咬开是翠绿翠绿的。咱这边试着种,长出来又粗又长,变异了。想法很多,得慢慢实践。一开始投资太大,不知道行不行,怕有风险。等技术成熟了,有规模效应了,可以尝试建十五六万一个的高温棚。”王娟娟说。

任何变化,都可能有阻力。去年10月,征求村民意见时,一些村民还在打退堂鼓。村民们的担心也有一定的道理:连片种植大棚,需要流转几十户村民的土地,得挨家挨户动员；有些村民想种大棚,但拿不出三四万元投入到大棚；大棚建好了,灌溉、电力等配套设施成问题；村里没人懂大棚西瓜种植技术,也不熟悉市场。

“哪一关过不去,西瓜都种不成。”党员赵国栋说。在动员村民流转土地过程中,王娟娟亲自上门劝说动员,个别村民家甚至要跑七八趟。王娟娟坦言,流转土地的那半个多月,天天都睡不好觉。最终流转了80亩地,一期25个大棚用了60亩。

凭着一股闯劲,王娟娟硬是将乡亲们的各种顾虑化解。她多次到下河乡党委政府商议,争取到党委政府的支持,为刁家果蔬大棚配套水电路。“大棚里用上滴灌技术。只要轻轻拧开阀门,西瓜就能喝上水。浇完一亩地,只要20多块钱的水费。”王娟娟说。

王娟娟还向沾化区农业局争取到了水肥一体化项目。“俺们乡党委政府也积极联系大型超市,让村里和城里的超市达成了收购协议。”

今年五一前后,王娟娟还在筹划着给西瓜注册商标。“我想用‘瓜小妹’或‘喜小妹’,结果人家都注册完了。能不能让热心人帮着给起个名字呢,最好还要照顾到我们以后要种植的蔬菜行业。”王娟娟也想通过本报平台,为乡亲们的劳动成果征集一个闪亮的品牌名称。

“解决了这些问题,群众发展大棚果蔬的热情也就高涨了。一期25个大棚顺利建起来,22000株西瓜苗也种到了地里。现在乡亲们都盼着西瓜丰收呢。”王娟娟笑着说。

“只有沟通,才能解决问题”

王娟娟在农村长大,娘家在刁家村不远的楼子村。她的父母如今还种着六十亩地,现在已实现机械化,统一播种、收割。可传统的粮棉种植怎样才能增值,如何向高效经济作物转型等问题,一直困扰着她。

作为家中老大,王娟娟比妹妹多一些敢打必胜的信念。“我从小就不爱和女同学玩,她们一惹就哭哭啼啼的。第一年上大学的时候,大人都不敢让我去上学了。我们班有个博兴的孩子,性格很特殊。只要你说老师嘱咐个啥,他就故意对着干。我那时候是班干部,很多事情他都跟大家反着来,还扬言要弄刀子捅人。我就不服气,最后把他给感化了。我感觉老师说的事情占理,是为了大家好。”王娟娟回忆说。

在大学时,王娟娟便积极要求加入中国共产党。“我们那一届2700多个人,只有12个共产党员,我是其中之一。我的性格到现在也改不了。开党员会,我说不担心乡亲们来找我。我不怕恁找,就怕恁在背后指指点点,这样不解决问题。找我是正常的,因为肯定牵扯到人家利益了,只有沟通,才能解决问题。我说得不对,你说得不对,咱俩商量不就对了嘛。”王娟娟说。

去年,下河乡为推进基本农田开发,需对刁家村的部分土地进行迁占。“一开始,我们家每天坐一屋子人,来说这事儿、那事儿,我就一个个解决。村里最大的矛盾是土地,有人以为我不了解村情,其实我已经摸清情况了。有人说哪块地有历史遗留问题,我就回复说,你声称是你的不行,我得核实。也有极个别想占便宜的,我是一点也不能开口子。”王娟娟说。

迁占工作涉及到老百姓的切身利益,每一个环节都容不得一丝马虎。王娟娟每天盯在项目现场,对群众的疑惑耐心、细致解答,确保群众对每一个条目、每个环节心中有数,赢得了群众的认可,推动了工作顺利开展。

“有一次我印象很深刻。乡里没通知村里,在中午吃饭的点儿就按规划把地迁占了一部分。我那天哄孩子午睡,一敞开大门,门口站着三十多个乡亲们。他们认为乡里这样做不对,起码得通知村里吧,纷纷要求回填。可迁占这个工作早晚都得干,我只能错事错安排,跟他们解释说这事儿我知道,我没和他们打招呼。俺们村民风很好,大家都很照顾我,没有去闹的。”说起话来,王娟娟总是快言快语。

秸秆禁烧是村干部们每年最忙碌的工作之一。秋收时节,王娟娟逐户宣传禁烧政策,常常要宣传到天黑。在秸秆禁烧工作进入关键时期时,乡里在田地中搭起监控棚,时时监控田间火点,而她总是最早到、最晚走,天天在田地里转。“那几天出门时,俺闺女还没有起床,而忙完到家时闺女已经睡下了。多亏了父母帮衬着哄孩子。”疏于对孩子的照顾,王娟娟颇为内疚。

“农业的出路得留下来”

刁家村现有642口人24名党员,党员平均年龄在55左右。2017年12月,村委换届选举时,到场党员19位,王娟娟得了17票。谦虚的她,没有毛遂自荐。

当问起为何选王娟娟当党支部书记时,村内党员赵国栋说道:“她设身处地为群众着想,能真心实意为群众服务,大家不选她还选谁?”

基层工作纷繁复杂,王娟娟刚开始挑起村务重担时,还有些吃力。“虽然之前在村里帮了几年忙,但担任村党支部书记是完全不一样的心态和责任。有时去群众家里宣传政策,自己没弄懂,有时候群众问起来,啥也回答不上来,当时觉得群众不骂我就很好了。后来常常跟乡里的干部们交流,带着党员参加各种形式的学习,逐渐了解各项政策规定,群众的问题也能回答上来,群众工作经验就丰富起来……”王娟娟说。

作为嫁入的媳妇,王娟娟的身份亦有优势。虽然她熟悉村情需要花费大量时间,但她的视角会更公平。一次次走访入户的交流,身体力行,让她深有体会,就是要让有困难的群众得到更多关爱。于是,她努力为困难家庭争取政策资金支持；拿着资料替出入不便的老人跑手续；为留守儿童辅导作业……渐渐地,村民对她越来越亲近,越来越信任。

“开党员会,我说自己是累并快乐着。去年有几次我想放弃,可放弃就对不起认可我的村民,对不起领导对我的支持,只能咬牙坚持。现在没有那种想法了,这一年多收获最多的是感动,全村都很照顾我。”王娟娟说。

家人的支持,也是王娟娟前进的动力之一。王娟娟的丈夫刁青青说:“一开始家里人不同意她参加村‘两委’选举,觉得一个女孩子照顾好家里就行了。村里工作也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总不想让她吃苦。但她总说想为村里干些事,这样才对得起党员的身份。她用行动得到了乡亲们的认可,我们也积极支持她的工作。”

近年来,下河乡通过招商引资,积极引入可延长产业链的优质项目,其中正邦生态养殖项目流转了刁家村4300亩地,乡亲们能拿到一份不错的收益。这4300亩地中的公共部分,属于村集体收入,加上一部分承包地、油区占地的费用,刁家村一年的村集体收入在十二三万左右,在整个下河乡算不错的。

对于这笔钱,有的村民想均分。“现在也有很多声音,打电话找我让分钱。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去年没分钱,没有一个村民打市长热线反映的。”王娟娟说。

对于村集体收入,王娟娟有自己的盘算。刁家村的青壮年劳动力大都在外打工,主要从事大型管道的焊接工作,收入尚可。“干这活儿也不容易,很多人有职业病,颈椎、视力都不好。记得有一年去看我对象,那雪到膝盖深,他就躺在泥里好几个小时,真是冰天雪地里焊接管道。”王娟娟说。

“我召开村民大会解释,这钱属于咱村集体。要是分到每个人头上也就几百块钱,过年上市场买东西都不够。现在管道前景不行了,咱们农业的出路得留下来,不能杀鸡取卵啊!别的村起码有地保底,咱们这是灌溉链最末端的地,水调都调不过来。”王娟娟介绍道。

“枣行一步,菜有先机”

对于村集体收入的支出,王娟娟主张公开透明,自觉接受群众监督,激发群众参与的内生动力。“现在村里想办个事更困难了。村里哪怕买支笔,乡亲们都觉得有他们的一分钱。去年建这25个棚的时候,村委会决定每个棚支持一万块钱贷款,二年无息。第一次开会讨论时,有人坚决不同意,最后不欢而散。我就去做工作,说这是好事儿为啥不好好办,这棚谁都可以建。”王娟娟的努力,终于化解了百姓心中的疙瘩。

村子发展的成果,当然要由全体村民共享。“我们在上级党委政府的支持下,坚持村集体收入集体受益。俺们村70岁以上的老人49个,过年一人一袋子面、一桶油；平时俺村村民合作医疗的基本费用,由村集体承担。”王娟娟说着,带领记者来到了村庄中部的文化广场,广场北侧是一个鱼形汪塘,每年都会放一些鱼苗进去,很多老人在水边晒着太阳。

现在,王娟娟盼着这一季西瓜能丰收,规模能扩大一些。“二期建设大棚时,我们想把大棚的间距放大一些。我们选中的西瓜品种是‘精品甜王’,这种西瓜甜度高,皮薄,生长周期短,5月中旬就能抢占市场。都说俺们这里不能种大棚,等第一个瓜成熟了,你们一定来尝尝。”王娟娟说。

王娟娟对大棚的研究,可谓细致入微。“咱们这个大棚的外膜三年一换,不然采光不好。下一步我们准备抱团发展,成立合作社。我还买了模具,试着种个性西瓜,心形、方的、元宝形的都有。今年我们准备种三季,种完西瓜之后种菠菜,七月份种豆角,一直忙活到11月份。冬天要是套双层膜,还可以种小葱。”

下河乡地广人稀,面积88.4平方公里,1.6万人,耕地面积7万亩。整个乡村振兴中,下河乡抓住产业兴旺这个筋骨,打造乡村振兴三张“新名片”,即大棚冬枣、有机果蔬、生态养殖。王娟娟也想借大形势的东风,把村里的果蔬种植发展起来,“乡里提出‘枣行一步,菜有先机’,我们才刚刚起步,还得顺着这条路好好走。”

“娟娟是俺们选出来的,大家都相信她。只要她给俺们办事,人们就支持她。”今年55岁的村民张俊荣说,“种瓜就像对孩子一样,对它好,它就对你好。你付出得多,它就回报得大。付出老不容易,收获也不少。”

我们也愿王娟娟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一身正气,浑身是劲儿地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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