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浦先生离开我们,离开青岛快两年了。
三浦先生是来自日本的留学生,特别善良然而命运多舛,中年丧子晚年丧妻,因为喜欢青岛,当时年近八旬的他签了最长的五年留学,即便中间身体出现了问题也不曾放弃。五年后,老人因年龄过大不符合留学新政策无法取得留学签证,后来学院破例为他重新办理留学,可是只办理了单次签。我觉得是老人理解有误,留学签怎么可能是单次出入境?现在想想,可能是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太希望留在青岛,怕一旦离境便不能回来。再次入学后,虽然病情恶化,他依然不肯离开青岛。
三浦先生听课认真,但请他发言时,他总是摆手。私下里,他告诉过老师不要提问他。后来我觉得他应该是因为一只耳朵失聪,不愿意在课堂上耽误大家的时间。班里同学和老师一起出去吃饭,他总是抢着结账。他说:“我已经八十多岁了,我有钱,可我花钱的地方很少啊。 ”三浦先生在青岛的居所有满书柜的日语书,他在生病回国治疗前叮嘱我们,如果他不回来,请一定替他把书柜里的书捐给青岛大学日语系。
我有一次有事去了趟日本,聊天时偶尔说起,他责怪我:“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时候我在日本。 ”我说因为时间太紧没有麻烦你,他说:“我是半个中国人,你来日本麻烦我是应该的啊。”我后来不再教他课,也会时不时见面,再后来两年在韩国工作,偶尔也给老先生打个电话。寒假回国见到三浦先生,他明显老了,有些疲惫。谈及病情,他只说开始疼痛。回到韩国后,给老人打电话,老人也会说说病情,语气非常坦然。开学不到一个月,同事发来信息说,三浦先生住院了,大夫说最短一个星期,最长六个月。他自己决定不再做治疗,打算平静地度过剩下的日子。五一节我回青岛再去看他,三浦先生像往常一样干净利落,但已经不能再出去吃饭。
过去他一直说想在青岛度过人生的最后一段,可是这一次,三浦先生说想回家了,想妈妈做的饭了。虽然我知道我从韩国回来是来向三浦先生告别的,但是仍然不愿意相信这是最后一次见面。午饭时间到了,他坚持要去楼下学生食堂吃,然而他在食堂里喝了一口粥便吃不下了。我说我回自己家给他做点馄饨,让他休息一个小时。他罕见地反复问:“这样可以吗? ”我想他一定是真的饿了,想吃馄饨了。
第二天和同事陪三浦先生吃饭,我们吃的并不多,一直在聊天。老人精神很好,我们也很开心,似乎忘了他是癌细胞广泛扩散需要服用药物止痛的老人。其实,我们都知道这样开心的小聚再不会有了。我回韩国那天早上,正犹豫要不要跟三浦先生电话告别,他打来了电话,非常客气地表示感谢。
没过几天,三浦先生就住进诸城一家医院了,这是他早就做好的安排,意味着最后的日子来了。三浦先生临终前最牵挂的就是向青岛大学捐书的事,然而把日本家里的书捐到中国手续烦琐,老人家最终没能等到那些书籍运到青岛,甚至没等到去他日本家中整理图书的日语系学生从青岛赶到诸城。
每到清明思故人,太多的人对三浦先生有太多的不舍,难忘这位令人敬重的长者,难忘他的善良宽容隐忍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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