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笑”的黄土地

□王树理

每年的11月到第二年的4月，是山东荣成天鹅湖看鸟的最好时机。每到这个时节，上万只大天鹅就借着山东半岛最东端千里海岸与海岬相连，浅海鱼虾贝藻等海洋资源比较丰富、暖温带湿润性气候比较适宜的特点，从遥远的北方迁徙至此，度过它们最为惬意而又舒适的一段时光。因此，当那些平日里的热门旅游景点因为天寒地冻而“偃旗息鼓”时，荣成的天鹅湖就成了人们寻觅大自然奇妙的理想去处。

天鹅湖确实值得一看。你看，那与大海浑然一体的水面上，成片洁白的天鹅像是从海面上凸起的浮雕，高雅、尊贵。天鹅们或金鸡独立，或阔步悠然，或昂首问天，优哉游哉，卧起随意。友好的它们，像是热恋的情人，时而相互交头密语，时而啄喙相戏，时而鼓翼欢歌，时而摩挲示爱。

倘若遇上雪天，那就更是绝好的观赏时机。飘飘大雪中，天鹅的傲岸与自信，惊得人们叹为观止。千姿百态的天鹅，像是突然间萌生出探寻大自然的好奇，一个个翘首向天，好像在审视大自然的奇妙，又像是与寒冷的天气较劲。那像是被注入了拟人化元素的动物神态，在静默中与苍茫乾坤默契成一道令人心旷神怡的风景线。看到这情景，似乎能从天鹅们的神情中解读出它们寄居此地的一种表情：笑！

当然，我不是能听懂鸟语的海利布。但是，居住在天鹅湖附近的烟墩村村民们告诉我，不光鸟在“笑”，人也在笑，就连脚下的土地也在笑。是啊，若干年前，这里环境污染，水质变坏，人们叫苦不迭，鸟儿也不来。如今，山清水秀，环境美了，人也笑了，鸟也“笑”了，不正说明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么。

我在山东东营也听到了这样的笑声。不过，东营人对自己那片黄土地的笑声，来得更宏阔、更开朗、更场面。因为那里是黄河与大海“握手”的地方，是一片有着几十平方公里湿地的黄河三角洲的核心地段。

若干年前，东营好端端的入海口，遭受了环境污染的磨难。原本应当养育大海的上游，成了向下游排污的通道，弄得最年轻的退海地在幼年期就饱受折磨。党的十八大之后，环境治理使出铁的手段，有效地治理了向大海排污的问题，并且东营还专门设立了自然生态保护区。一系列措施使这片土地焕发了青春的活力。黄河三角洲开发取得林茂粮丰、六畜兴旺景象的同时，生态也日趋平衡。

如今，来到东营自然保护区过冬的，就不仅仅是白天鹅，而是几十万只各类鸟禽。我有幸进入这个自然保护区参观，发现这里真的了不起。15.3万公顷的土地上，陆地面积8.27万公顷，潮间带3.83万公顷，低潮时负3米浅海面积3.2万公顷，已经被联合国列入国际重要湿地名录。在这个冰天雪地的荒原上，你目所能及的，仿佛只有在寒风中随风摇曳的芦荻和芦穗。那洁白的荻花和褐色的芦穗，织就了我国北方冬季特有的壮丽景色。但是，自然保护区的作用绝不仅仅是草盛林茂，它还有净化水质、修复土壤、养殖动物、平衡生态等方面的作用。这既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又是一个理顺自然生态脉络的工作。把带有全局性的工作做好了，就能收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行走在自然保护区，时常有成群的水鸟从茂密的芦苇丛里突然起飞，由此引起的连锁反应，常常是数万只水鸟翱翔起飞。陪同我们的同志说，自设立保护区以来，东营的生态越来越好。别说是过去许多荒碱地长出了很好的庄稼，就是动物也越来越多了。据专家统计，各类动物达到1524种，光鸟类就有265种。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就有白鹳、中华秋沙鸥、白尾海雕、金雕、丹顶鹤、白头鹤、白天鹅、大鸨8种。至于陆生海洋性动物、海洋性水生动物就更是多得不得了，成群的野鸭一起飞，就遮天蔽日。

我回到老家，和乡亲们说起东营的变化，没想到他们却说：咱这里也是一样啊，麦子一返青，麦田里有好多野鸡。那些野鸡像凤凰，扑扇着漂亮的羽毛，时而起飞，时而落地，不停地舞蹈着、鸣叫着，那声音就像吃了欢喜团子的人发出的笑声。

是的，因为环境的改善，故乡的黄土地是在笑，而且笑得开心、笑得滋润、笑得甜蜜。（作者系山东省散文学会原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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