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运兴
教师节来临之际,我忆起了您———我的高中英语班老师黎宗亮。
黎老师,您只匆匆过了三个教师节,就永远离我们而去了。如今,您在天堂还好吗?
时光倒流到1978年,我从初中考上县城的最高学府———苍梧中学。学校坐落在大王山顶上,我们这群农村娃每天俯瞰着整座县城,怀揣美好梦想,头悬梁锥刺股地奋斗着。
第二学年我选择读文科。因为初中时没有学过英语,感觉它特新奇,便拼命去学,当时我英语成绩出奇的好,就报读了英语班,于是与黎老师您结下了不解之缘。
初识您是在课堂上,我们英语班十几个同学正襟危坐,翘首以盼。上课铃声刚响过,只见一位须发斑白,身躯挺拔,双目炯炯有神的老头操着标准的军人步伐大踏步迈进教室。同学们哗啦啦的欢迎掌声响过后,您洪钟般的声音慢慢地把我们带进英语知识的海洋……以后的每一节课,我们或作为安徒生童话里的公主,或徜徉在美国纽约与英国伦敦的街头,在您花样多变的教法引领下,轻松愉快地汲取英语的营养。
黎老师,您在我们面前缄口不提自己过去的经历。但是有人告知:作为民国时期的“海归派”,您加入过国民党部队,曾经追随桂系军阀李宗仁、白崇禧南征北战,是战地翻译官。国民党败退台湾之时,老师您故土难离,选择离开部队,回到故乡,在新政府中谋职,20世纪五六十年代曾在梧州通商口岸工作。“文革”时您被划为右派,下放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监管,整整十年。然而这十年,您竟利用放牛看田水的机会,培养了四五个后来英语十分了得的放牛娃!1977年恢复高考后,苍梧县教育局的领导受县政府指派,“三顾茅庐”,硬是把您请出了山。
老师您治学很严谨,要求我们用卡片记单词,每天必须把三个单词记得烂熟。上课您除了讲英语故事,还要求我们跟着录音磁带背诵您录播的句型。我是您颇欣赏的学生之一,您时常叫我收作业,送到您房间。那次您叫我帮您用蜡纸刻练习题,我刻得不好,您还手把手教我,当时您已是七十高龄,那么孜孜不倦,实在难得。还有一次学校举行文艺晚会,我们有一个节目是唱英语歌,您叫我这个当时身高只有一米五一的小不点上台指挥。由于有您的鼓励,我自然努力练习,一招一式指挥得有板有眼,现在想来,当时的情形一定很滑稽。我因身材矮小而自卑,高考前两个月不经您同意退出英语班,让您很生气,这也是我人生一大憾事。
黎老师您知道吗?您1984年写给小聂同学的信,如今就摆在我的案头,那是几天前我们同窗一聚,谈起您的时候小聂透露的,那两封信她竟然整整珍藏了二十八年!读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文字,抚摸着已经发黄的教案纸,我仿佛看到昏黄的灯光下,你佝偻着身子,一笔一画艰难地写回信,那时是您脑充血疗后恢复期。您字里行间给小聂同学的引导与鼓励,其实是您对所有学生的殷切期盼。您在信中写道:
“……最好你们几个同学能在寒假时到我家里来,你们很快就要走入社会,老师想与你们共同探讨以后做人行事的方法。”
老师啊,您在病中还念念不忘我们,担心学生步入社会可能会遇到磕磕碰碰。但是老师,我可以欣慰地告诉您,您这一届英语班的学生都是好样的,您信中提及的小潘,已经远赴美国深造;小林当上了高级法院的领导;小刘是大学教授;小覃在广州已是小有名气的律师……而大多数同学如小聂、小谢和我,均选择回市里做一名默默无闻、乐于奉献的普通教师,年复一年,收获着学生的鲜花与祝福。
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黎老师,我再一次向天堂里的您深深鞠躬:安息吧,我终生难忘的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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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梧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苍梧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