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生活中的一些大事、小事,经意或不经意间都有可能引起人们对往事的深深回忆。这不,今年初陪小外孙反复观看湖南卫视播出的儿童真人秀《一年级》后,就深深地勾起了我对六十多年前自己小学一年级的无限追忆。
若按现时的儿童入学年龄规定计算,我本应在新中国成立那年开始读书的。但当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向全世界公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的时候,我的家乡还未正式解放。与家乡相邻的三四个自然村,在“民国”时期连半间学校也没有,只有一两间私塾。等到家乡解放,地方人民政府接过政权,可谓百废待兴。但刚成立的地方人民政府在清匪反霸等政治任务相当繁重紧迫的情况下,一边剿匪反霸,一边想方设法筹建村办小学,以解几个自然村一帮适龄甚至已超龄两三年儿童读书的燃眉之急。说是筹建,实则是将一间稍为远离村落的庙堂权当教室使用。那时候,政府只是简单清理了一下庙堂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物品,然后摆放十来张从村民家中借来的老旧桌子和长条木凳,就算是完成了第一间村办小学的创建了。
1951年秋,学校正式宣布开学。那时我已九岁,算是首批进入新中国学堂的“大哥大”了。可我胆子特别小,特别害怕到这个庙堂读书。但这是唯一的选择。开学头一天,是母亲直接把我送到学校。出门前,母亲按当地农村的习俗,先是在我的“书包”里(说是书包,其实是一个用两片事先编织的竹帘子组合而成的夹子)放进了两根葱,寓意以后聪明伶俐,然后又放进了两根蒜,寓意日后精通计算,最后还夹进去了一棵芹菜,希望自己的儿子以后勤奋读书,有所出息。
从开学的第一天起,都得打好“饭包”(午餐)上学。母亲每天起来做的头一件事,就是为我做早餐和午饭。饭煮好了,一边招呼我吃饱饭,一边为我准备午餐的“饭包”,然后再生火煮全家人吃的白粥。母亲知道我特别爱吃家里腌制的各种酸菜,总是每天往我的午餐饭包里夹放两三箸美味可口的腌菜。中午放学,我们这些带饭包的小伙伴们一个个把饭包拿到厨房蒸热。虽然几乎没见过有哪位同学的饭包里夹有鱼呀肉呀,但小伙伴们吃得是那么有滋有味,甚至是狼吞虎咽的。
至于课堂纪律,真可谓严肃有余,活泼不足。小伙伴们,胆大的怕挨老师手掌,胆小的怕庙宇里的装饰,一个个盼望早点下课。好不容易到了下午放学的时候。此时,胆子小的同学一个个争先跑出“校门”。而我则千方百计占据队伍中间位置,因为那是“最安全”的。而拖后的,则常常捡起一根木棍,不停地拍打后面的草木,以虚张声势,自壮其胆。
许是习惯了在这种恶劣环境下学习的缘故,加上几个月来小伙伴们并没有谁受到“鬼神”的惊吓,一个学期过去,包括我在内的胆小鬼们再也不会“谈鬼色变”了,一个个专心读书。作为新中国成立后的本地第一批一年级学生,此后我又在一间由没收来的地方房屋改成的分片小学读了三年,高小(相当于现时的五、六年级)阶段在乡镇政府所在地的中心小学度过。随后我又考入了当时苍梧县三间中学之一的夏郢中学。不知是当年母亲在我书包里放着的那三样东西“显灵”,还是自己不懈的努力,初中毕业时,我竟作为年级中成绩最好的几位同学之一被免试保送到当时的梧州师专(属大专院校)就读。只可惜当时正值国民经济三年困难时期,学校宣告停办,我遗憾未能圆大学之梦。
大学之梦未圆,但此后我的一切都挺顺利。现在退休在家,颐养天年,其乐融融。
回想起来,如果没有小学一年级时在庙堂里度过的这段难忘的生活和经历,或许我今天还是大山里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呢。
我羡慕湖南卫视里一年级新生马皓轩们天真烂漫的生活,但我更希望所有的孩子们都像马皓轩们一样永远生活在这个充满阳光、没有忧虑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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