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建房 □黄志伟

不久前，二姐来电话说，她建的房子第二层就要倒天面了，问我是否能援助她一些钢筋钱？我一听，沉默一会儿说：“姐，我尽力吧！”

二姐是一个历尽沧桑的人。二十多年前，她嫁给了隆林一个姓杨的男人为妻，婚后生育一男一女。本以为成家后生活如蔗甜，如花香。当时，姐夫凭着自己会找一些钱而变得狂妄自大，到处寻花问柳。二姐带着两个孩子撑起一个家，背着孩子去打零工，但姐夫哪里知道这些？据二姐说，姐夫有时一个月都不回家。就这样二姐维持了几年的夫妻生活，在一次遭受毒打之后，二姐与姐夫离婚了，空手离开了隆林的家。

当时二姐离婚的事我是不知道的。在一个寒冷的冬天，我接到二姐打来的电话，她说：“弟，现在你过得好吗？我已经从那魔鬼的家出来了，正式离婚了……”我心头一颤，久久没有说话，只觉得寒风在我耳边呼呼直响。最后我说：“那，那你今后怎么办？”我听不见二姐的回音，只听见抽泣从话筒中传来，然后挂了。我愣住良久，任寒风吹乱我的长发，在冷雨中起舞。

二姐一定心乱如麻，就像那年我大儿子呱呱落地后就住进医院的情景。那年，大儿子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到来了，可儿子因为先天颚内分裂而不能吸乳，必须得动手术。当时，我如晴天霹雳，也不知从哪里借钱来给孩子做手术。二姐就像母亲般地东奔西跑为我借钱，又和我把孩子送到医院治疗，又为我妻子在月中洗衣晒被……想想当时，我虽然落魄得不像人样，但还有姐姐在，还有姐姐给我心灵的安慰。但，现在的二姐，有谁在她的身旁？又有谁跟她说一句安慰的话？想到这，当时眼泪就不听话地流下来。

过了好长时间，二姐没有给我电话，我更牵挂她了。我按她原来给我打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却是公共电话，我茫然了。我不得不把想念二姐的那份痛压在心头，无法与他人说。

在一次回老家的途中，我与二姐的一个闺蜜相遇了。她告诉我，二姐只身一人来到梧州找她，身上没有一件像样的东西。来到梧州后，为了将来能够有一门手艺挣钱，送她正读高中的女儿读书，二姐决定去学习刮痧和美发。我一听，一种酸楚涌上心头。如果不离婚，二姐会漂泊远方吗？我问二姐的闺蜜要了电话，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我打给二姐。二姐说，她刚进一家美发店打工，月薪1500元。为了女儿高中毕业准备上大学，她得兼多份工作，下班后上门为病人刮痧。末了，我说：“姐，你看哪个男人合适就结婚吧，简单过生活就行了，只要他对你好！”二姐最后都以沉默来回答我。

后来，二姐的女儿上大学了，她就很少跟我通电话，我也不知道二姐忙到什么程度。但从我的想象中，二姐为了女儿上大学一年几万元的费用，应该累得如同一根干柴，如果哪一天这根干柴倒了，这个家也就跟着轰然倒塌了。我心疼二姐，但我也是一个漂泊的人，只能感叹爱莫能助。

2017年的夏天，二姐回来了。她说她自离婚后，想找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但冥冥中，感觉这个世界已经黯淡到不再多想的地步。于是，她在县城郊区买了几十个平方米的地皮，作为后半生的归宿地。二姐没有钱，她在电话中求我：“弟，你会建筑，能过来帮姐打个地基吗？”我说：“得，只要基础上来了，先搭个棚住也行。”二姐高兴了，可最后却一直建不起来。后来我才知道，离婚后跟男方的那个儿子由于借了网贷，欠了几万元，儿子的父亲由于再婚，再也不顾这个儿子，二姐只好拿出准备建房的钱帮儿子还贷，所以一拖再拖，直到今年才东借西凑攒够起一层楼房的钱。如果孩子回来呢？又住在哪里？二姐不由犯起愁来。我说：”姐，你加层吧，我尽量想办法帮你，你这辈子太不容易了。“

说着，我已经哽咽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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