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六堡茶的磨合

近日在朋友圈读到一篇文章《六堡茶：六堡人的防疫利器》，颇有些感触，春节以来许多零碎纷纭的思绪和情感似乎骤然得到发酵的机遇，一股脑儿膨胀起来，终于是要出土为安了。

还记得，笔者初到梧州第一次喝到六堡茶的滋味——那时不识茶滋味，真的就只是“喝”茶而已，琥珀红的液体在窗边江影的映照下流光溢彩，入喉却只觉得满嘴的中药味，一股子乡下土陶药罐子经年累月煎熬积淀堆陈起来的气息，哪里比得上洞庭碧螺春的鲜香馥郁和狮峰龙井的清新甘洌？那股特别的味道，直到现在我还能调动味蕾的记忆回放出来。也因为这股与众不同的味道，我记住了六堡茶这个名字——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实在难忘。

所以，远在异邦，每当有朋友或访客在我租赁的蜗居里爱上六堡茶，我都觉得特别难得，也特别感动。难得的是，能一下子就接受陈年老六堡古怪“药味”的茶客实在不多，而我在这个将“black tea”唤作“红茶”且罕有人知黑茶为何物的国度里一而再再而三地遇上，殊为稀奇；感动的是，这些素昧平生的人，自在随性地来我这里做客，心平气和地饮下我以并不专业的手法沏出来的一杯完全陌生的茶，并觉得甘之如饴，这其中或许并非完全没有一点人与人之间的情意契合。

现在想来，笔者当年对六堡茶的第一印象是失之于片面的，不过，如果能容我为自己的过失辩解，我会狡辩道：其实我是用心触及了六堡茶的本质属性——药性。此后多年，我非但用了心，还用了身体去检验并印证了六堡茶这一独特本性。

在过去，中国老百姓的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以茶收官可是大有玄机。试想，这开门七件事为何不是“柴米油盐酱醋酒”或“柴米油盐酱醋药”呢？从功能来讲，茶可代酒，酒却不能替茶；茶可解毒，且能“治未病”，常饮茶可少吃药甚至不吃药；从经济成本来讲，在过去，茶比酒和药都更亲民，价格更廉，亦更可取。借用传播学的“使用与满足”理论来看，无论是在物质用度上还是精神生活上，茶给人的满足远胜于酒和药，对日常生活的浸润、对精气神的滋养是他物难以媲美的。“宁可三日无食，不可一日无茶。”这些说法，也是为什么茶被列入“开门七件事”与柴米油盐酱醋并列却又排在最后的道理。茶是重要的基本生计，却能满足更高级的需求。小小茶叶，入得了厨房，上得了厅堂，黎民百姓离不开它，皇帝老子也爱它如命。

老梧州人会口口相传，家里小儿闹肚子不用怕，抓把陈茶搁锅里放点盐一炒，加水煮出茶汤，喝下去管好。不但小儿，大人也是如此。对于我来说，无论是胃胀还是腹泻，直接取几克老六堡，跟平时一样地冲泡，三杯热茶下肚就能觉察到胃气上行，几个嗝放出来，肚肠咕哝一阵子也就不再造反了。

有老茶骨说，别的茶喝的是口感，六堡茶喝的是体感。此话不假。正宗的六堡茶，以开水泡开，素盏呈出，端到眼前，深吸一鼻子，能让人感受到茶气直冲百会，满脑门都是绵柔的森系芬芳。观其色，嗅其味，啜其汤，顿觉神清气爽，岁月静好，头疼脑热之类的不适也都烟消云散了。在这方面，作为一名熬夜上火头痛症的资深患者，笔者是有足够话语权的。

在六堡茶的茶店和茶农家里买茶，不会有人告诉你哪个茶好哪个茶适合你，你得自己去一一试过，找对了身体的感觉，那才是你的茶。如同买车，新车提回来需要磨合一段时间才能实现人车合一，喝六堡茶也一样需要磨合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找到属于你的茶，喝上一段时间，你的茶和你的身体相互熟悉了，你就会知道六堡茶在你的身体里干了些什么，也会知道什么时候该去泡一壶六堡茶“浇灌”自己了。身体自己会学习，会调节，会优化，会变得更能适应外界的变化。这个过程，说白了，不就是人体免疫力的提高吗？

“六堡茶提高免疫力”，在百度上一搜能有158000个相关结果。然而，网络检索结果向来是不宜轻信的。笔者是在对自己几年来的喝茶习惯、健康状况、体检报告进行历时纵向比较和一次次凭着六堡茶的能量长途驾驶突破体力极限后才确证了这一点：六堡茶对于改善身体机能的潜力非同小可。实践出真知，笔者对六堡茶的爱可不是入乡随俗或附庸风雅而已，那是经过了身体理性行为检验和心灵情感选择的双重判断之后的认知、态度和信念。当然，个体不同，因人而异。以上是笔者的感受。

人勤春来早，茶农们已在茶园劳作了。但愿今年的六堡茶能有个好收成，在供应国内市场之余，还能有一点支援海外被疫情包围的同胞。买不到口罩的我，就指望着它了。

君问归期未有期，新冠病毒闭城池。

何当共饮六堡茶，却话鸳江春泛时。

祈盼疫情快快结束吧，在我的六堡茶喝完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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