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山河专业队, □张洪文

上世纪70年代中期，在国家“愚公移山改造祖国”的倡导下，黄县(今龙口)20个公社相继挑选一干青年，成立了“战山河专业队”，开往黄县南部山区，有的修路、有的修建大寨田。每公社编为一个连，设总指挥、指导员、正副连长各一名。连下设排，排下设班，另配有卫生员、技术员各一名，每个连队120人左右。

当时我中学刚毕业，不想在农村呆，就跑到城里去混。当教书先生的父亲几经周折找到了我，动员我参加战山河专业队。第二天我便背上行李卷，行李卷上横绑二胡，兜里装个口琴，右手拿根短笛，左手提个脸盆，里面装满了书，兴高采烈地去工地报到了。

连长上下打量我，满脸惊诧，问：“你多大了？”“17了。”我回答。“别人来战山河，拿的都是钢钎铁镐，你拿这些来，也能战山河？”见我有些尴尬，指导员开腔说：“我看你带的二胡，你敢不敢给我俩演奏一曲？”我当即从容地操起二胡，为他俩演奏了朝鲜电影《卖花姑娘》的主题曲。指导员又问我：“你拿的都是些啥书？”我答道：“《山东青年》、《人生》、《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他听了，转头对连长说：“我们战山河专业队都是年轻人，要有点文化生活，收下他吧。”

我所在的连队，是当时的黄县莱山公社（今龙口市七甲镇）专业队，是全县20个专业队中唯一一个招收女队员的连队，其中女队员占三分之一。我们连的任务是修建扬水站和环山渠，由于作业面广、战线长，连队特设号手一名。上工、收工、休息，都以号声为准。这帮年轻人干起活来没得说，“比、学、赶、帮、超”，劳动像竞赛，工地上笑声不断，闲来就聊聊天，那情形，就像老电影《我们村里的年轻人》里演的一个样。每天的劳动强度很大，可大家心情舒畅，没有叫苦喊累的。白天干了一天，晚上经常还要挑灯夜战，从没有人找理由请假，连每月一次的探亲假，很多人都自愿放弃了。

那时最盼望的是星期天的晚上，可以凑热闹。指导员、连长创办了一个节目，叫做“为您服务联谊晚会”。他们把全连人马集合在小学校的操场上，点上汽灯，大伙围成一圈。男同志互相理发、刮脸，帮女同志修理板凳、餐具；女同志给男同志洗衣、补衣。也搞些节目演演，如唱歌、诗朗诵等。

1974年，电影《创业》热映，我有感而发，一次“联谊晚会”时，我即兴上台献上一首小诗：“春天一顶星星亮，莱山脚下篝火红。革命青年学理论，创业有了指路灯。”

我刚朗诵完，当时任总指挥的朱全本老师哈哈大笑说：“看来咱们专业队不应只会战山河，还应会搞创作，要把文化生活搞得丰富多彩些。”后来在他的努力下，“战山河专业队业余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当月便成立，春节时，宣传队员到各村巡演《朝阳路》、《逛新城》、《墙头计》等节目，大受欢迎。

当年的战山河专业队，像军营，又像一个和睦的大家庭。许多青年在这里成长为拖拉机手、售货员、教师、工人，还有的参了军提了干。他们在共同的劳动和生活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不少人还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终生伴侣。

战山河专业队从诞生到结束，不足10年。在没有机械化的年代，他们凭一双手、一把铁锤、一张锨，筑起了高山水库，修了很多的大寨田，贯穿了很多交通要线，彻底改变了黄县南部山区的旧模样。以至于三四十年过去了，山区的老百姓仍然念念不忘。

当年风华正茂的队员们，如今都变成老头儿老太太了。很想问一句：战友们，你们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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