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再让老房子“空心”

河北崖村的胡同式村居别具一格西河阳村的这棵古槐树有600多年历史,被村民视作村落的“守护神”。牟日宝被称作牟氏庄园“活词典”□文/图本报记者刘英

从2012年开始,国家和地方政府先后启动传统村落的建档保护,山东省有31个村被列入国家级传统村落名录,有208个村成为省级传统村落。规划保护措施相继到位后,一些有条件的村开始转动脑筋发展旅游。8月3日至8日,记者在威海、烟台先后采访多个打算开发乡村旅游的传统村落,村里最有价值的老房子靠谁用、如何用,成为这些村落定位旅游前的疑问。

女主人爱惜有加,

200多年祖宅生机盎然

在烟台流传着一首民谣:“黄县的房,栖霞的粮,蓬莱净出好姑娘。”民谣中的“黄县房”,就是龙口市诸由观镇西河阳村的老房子,当地人称之为“哈瓦房”——用当地一种黑色砖石垒砌主体,屋顶覆盖整齐的黑色瓦片,瓦片图案极具胶东乡村的吉祥文化特色。

8月7日,在村支书张培伟引领下,记者走进西河阳村村民王大姐家。打开门,第一进院落是个开敞的院子,有块空地,周围摆满盆栽花卉,二进院落是石墙黛瓦的正房,东西厢房与中厅相连,女主人的卧房依然使用着胶东传统的火炕,厨房的灶台也是传统的火灶风格。据王大姐介绍,家里这套房子已经有200多年历史,因为房屋构造结实,住着舒服,院落格局从祖上传下来就一直没有变化。张培伟说,这就是普通西河阳村村民的生活空间,目前村里像这样保存完好的古宅有200多处,最短的历史也在100年以上,绝大部分都有人居住。村里的古建筑多呈中轴对称、庭院式组群布局,前套院、前院、正院一应俱全,是“黄县房”的典型代表之一。

张培伟说,自从村里定位发展民俗文化村以来,慕名前来参观百年老屋的客人络绎不绝,但是村里真正懂旅游并且能给客人介绍清楚的人很少,讲起胶东话也不容易被外地人听懂。

能讲村史家风故事的村民是一宝

和张培伟的感受一样,能把古村的历史讲出来、讲清楚的人逐渐被视为乡村旅游开发的“一宝”。建于清雍正年间的栖霞牟氏庄园,是当年地主牟墨林及其后人建造的住宅,现已被改造成景区。8月8日,记者在景区遇到牟氏十九代传人、74岁的牟日宝老人,他正在给买他著作的游客签名。栖霞市旅游局副局长王长春告诉记者,牟日宝是牟氏庄园的“活词典”,善考证家史著书,喜欢每天到庄园附近走走,碰到对庄园感兴趣的人,他就滔滔不绝地给人家讲上一段,受到游客的追捧。目前,景区管理方已有意开设牟氏讲堂,请他到学堂里讲讲当年牟氏持家教子的优秀传统文化。

在烟台牟平区龙泉镇河北崖村,记者也碰到了一位会讲乡村故事的老者——75岁的赵述洲。据他介绍,这个始建于明万历年间的村落被外界称为“胡同村”,村西头一条长约200米的大街两侧分布着南北走向、长短不一的胡同,所有胡同内院落正房都坐北朝南,山墙、屋脊相连。这是当年祖上为了防止“长毛”入侵而设计的封闭式结构,东西两扇院门一关,整个家族院落就保护起来,可以挡住外来贼盗的侵扰。赵述洲说,姓赵的族人至今还沿用辈行起名,这些字既是辈行,连成句子也是祖训,如“克、家、传、世、德”,到现在依然受用。

今年,牟平区旅游局联合龙泉镇对河北崖村的导览图、街道标识做了统一设计和布置,在村里组织过多次胶东民俗风情体验活动,引来游客参与活动的同时,也让该村在自媒体传播中扬名。

要形态传统化,也要功能现代化

画家李薏一直生活在荣成,她的作品中常见海草房题材,荣成市宁津街道东楮岛村唐乡海草房5号院已经成为她的画室。李薏说,从开始画海草房开始,她就成了海草房的保护人群的一分子。有个渔村想把海草房成片推倒盖砖房,李薏一直没做通村里的工作,8月2日下午,参加完古村落保护论坛的她立即动身再跑到那个村,想用专家的现场发言观点去劝说对方把海草房保留下来。

让李薏感到幸运的是,与她为伴的古村落保护者逐渐增多,对古村保护的问题也逐渐转变到“谁来用,如何用好”的思考上来。古村落的开发需要集中到活态保护和利用上,被保护修复的老院落最怕从一种因荒废变成的“空心”陷入另一种因保护开发而变成的“空心”。住建部村镇司副司长卢英方说,我们常说的“天人合一”很多体现在这些乡居建筑里面,每套住宅特别是院落的组合都是传统文化的体现,我们通过考察发现,这些建筑里面如果没有人类活动,两三年就荒弃了,但如果有人生活,这个建筑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能留存。

对古村落保护和旅游发展走向,中国社会科学院旅游研究中心副主任、研究员李明德有更直接的建议。他说,对传统村落的保护,首先要保护形态的传统化,形态没有了,这种文化就在地球上消失了。但是,形态传统化就带来这样一个矛盾,几百年前的生活方式能否让游客接受?这就引出了功能现代化的问题。古建筑的利用必须适应旅游业发展,适应农村的经济结构调整,否则很多老房子年久失修,别说游客,连农民自己都不愿意住。

李明德认为,保存某一种文化,最重要是保存这种文化存在的氛围,而这种氛围除了靠外在形态营造外,也要给村民和古村落旅游的经营者灌输这种理念。“实现这种氛围的手段要科技化,这是最关键的一步。”李明德说,比如材料和植物的选用,都要围绕如何能更长久地保留文化氛围去做。古村落的保护和利用之路还非常漫长,需要不断研究和探索解决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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