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街上没鱼摊儿

在没有机动车的年代，运输全赖人力，烟台街东西长、南北短，城南崇山峻岭似屏障，羊肠小道穿过山口子，走不了地排车，运输物资主要靠挑夫，一条扁担挑着两个大筐，筐上八股绳系着，于是，“八股绳”就成了“挑夫”的代名词，是又苦又累的行当。

烟台自古就是中国北方著名的渔港。春夏乃至初秋，港内桅樯林立，渔帆蔽日，入夜渔灯一片，渔歌阵阵。可惜，烟台腹地狭窄，人口稀少，至1934年，老烟台的市民也不过十几万人，而当时渔获之丰富超越了现在人们的想象。渔汛一来，堆山砌岭，如何卖鱼？愁坏了渔行。

老烟台街上根本就没有鱼摊儿。谁耐烦一条一条地去挑拣鱼？市博里有一组还原老烟台街景的雕塑，说的是鱼摊前有妇女在挑鱼，其情境着实令老烟台不以为然。

老烟台的鱼市全是批发。公利市场内外，还有大小码头上，全是鱼箱子，乱七八糟地垛在一起。渔船靠岸，根本来不及过秤，一箱一箱地倒，每箱大约40斤。内销靠地排车，一车五六箱，快速卖到民户，一下子“磕”（kǎ，烟台方言，即倾倒）在住家的院子里。外销，就靠挑夫了，所谓“臭鱼烂虾，送到栖霞”。挑夫必须健步如飞，慢了，鱼虾就会“隔流”，影响质量，卖不出好价钱了，那挑夫的辛苦就不可名状了。

老烟台还有一个特别的词叫“绿豆条”。是说渔汛到来时，家家都是制干场。那些磕在院子里的鱼，男主人用大铁锨铲上盐，翻腾几下，就算盐渍了。第二天，女主人要把鱼整齐地挂在绿豆粒粗的铁条上。那时候，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有纵横交错的几根铁条，用来晒鱼，及至鱼干收藏，那铁条上也落满了绿色的苍蝇。鱼干就成了很不值钱的食品。那时，烟台的蔬菜奇缺，萝卜、白菜之外，几乎不见绿叶菜，咸鱼干就成了最为普及的“当家就头”。

那组“老烟台街景”雕塑之所以被老烟台哂笑，原因正是其表现的内容脱离了当年的实际情况。试想院子里那么多鱼等着去晒，女主人怎么会舍近求远去街上挑鱼呢？

穆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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