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埠时代的烟台街使用频率最高商界看得最神圣的词汇莫

商埠时代的烟台街，使用频率最高、商界看得最神圣的词汇，莫过于“主顾”了。主顾，顾名思义，大约是主要照顾生意的主儿，在龙口、掖县（今莱州）一带，衍称为“主户”。一家买卖如果没了主顾，想兴旺发达是不太可能的，而如果有众多主顾帮衬，想不红火都难。

那个时代，无论是前店后居的坐商，还是肩挑手提的行商，除了农贸市场上有牲口经纪之外，供求都是直接见面，当场验货付款，不用一袋烟的工夫就买卖成交，银货两讫。交往一多，彼此熟悉了，自然就成了主顾。

这种熟悉，是细致入微的，从而为热情周到的服务提供了人情基础。以饭馆为例，老主顾一进门，店主立即满面春风地迎上去，同时递上一条热气腾腾的毛巾，夏天则是温巾。那店家真有着惊人的记忆力，老主顾喜欢吃什么，口味有什么要求，要咸要淡，汤多汤少，好脆喜烂，都了如指掌，根本不用主顾交代，早就吩咐下去了。甚至，来客喜不喜欢靠窗的雅座，店家也都心中有数，如果那座位不巧被人捷足先登，也必耐心解释，另给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对老主顾，店家还会有所“外敬”，比方，免费提供一点时令小菜。

这种融洽的供求关系当然是双赢的。当时，烟台街主要的运输工具是地排车。雁行的地排车队都是某家饭铺的主顾。到了吃饭时间，宁肯拖一点、赶两步，车夫们也要到熟悉的饭店就餐。

走街串巷的食品挑子，摊主更是对每个胡同里老太爷、少奶奶的饮食习惯烂熟于心，他们会准时赶到，送货上门。如果哪天滞销了，也会削价处理给主顾。绸缎庄、百货店新进时髦货色，三掌柜的（跑街）也会立即带上样品，到主顾家里向少奶奶、老太爷推销。当然，剩下的“布头”（不够尺寸）也会优先卖给主顾。

形成庞大的主顾群是买卖兴旺的基础，不过，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长时间的持续不断的努力。它与商家的口碑紧密联系在一起，是所有老字号的生命线。如果出现哪怕偶尔一次的失误，比方以次充好或短斤缺两，那就被称为“辞了主顾”，是商业活动中的大忌，无异于砸了招牌。上当受骗只有一次，没有商家愿意干“砂锅掂蒜———一锤子买卖”，所以都小心翼翼地侍候着主顾，自觉自愿地遵循诚信为本。店家知道，只要一次不慎，不仅声誉扫地，最怕的还是众口铄金：“连主顾都照顾不好”———这一句评判，足以压得他终生不得翻身。因而，“主顾”这个词，不仅反映着和谐的买卖关系，更是商业传统的结晶，那浓浓的人情味全体现在“主顾”二字上。

现在的超市是顾客自助式购物，方便当然是方便，但是，供求关系已经完全物化，货物与货币都变得没有“体温”了，难寻当年那浓浓的人情味。

真怀念那份“主顾”的老味道。

穆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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