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局里组织老干部到地雷战故乡参观。上车,和陈局坐一排。见他面色憔悴,就问:“最近身体怎么样?”陈局说:“自从老母亲去世,我就一蹶不振。”“老母多大年纪?”“阴历98岁,阳历99了。”“这是喜丧。”陈局感叹地说:“人不管多大年纪还得有个妈啊!我都70岁了,就觉得谁也比不了娘亲。”
说着,陈局动起情来———“虽然母亲病中对我们兄弟姊妹说过:‘我死了,都不用哭,都尽孝了,我很满足。\’可真到了她临终时刻,我觉得自己将失去所有的幸福和快乐。母亲一生辛劳,却没什么大病,只是耳朵不灵,我跟她说话,怕她听不清,听说音乐的‘莫扎特效应\’能触动人的神智,就拉起二胡,让她在最后时刻听着音乐,减少痛苦。”
情感的共鸣真是没有时空的界限,一路上,陈局的诉说如二胡独奏,弦索之响,丝丝缕缕,深邃动人—————
时近黄昏。在老母亲弥留之际,我执意独自守在老人身边,一直为母亲拉二胡送她最后一程。二胡曲一首接一首地拉着,我看到老妈原来痉挛的脸松弛了,面容更慈祥,她一定听到了我的呼唤。我拉着《纺棉花》,眼前现出老妈操劳的身影。她一生用怎样的毅力和瘦削的肩膀扛起培养我兄弟姐妹5个人的重担?因为父亲在外边谋生,下地干活主要靠母亲。我有一个姐姐,1岁夭折。有一个弟弟5岁拉痢疾去世。若不是家景困难,怎么能让小小的生命刚刚诞生就离开人世?妈妈受此打击,已够深重,可就在她39岁时,父亲又生病,离她而去。天塌了!一家人只能靠妈妈下地干活维持生计。她瘦弱的身躯拉着锄杆,她细细的臂膀抡着镢头,农活是一个男人都难以胜任的重体力劳动,一个小脚女人把农活全包下来,艰苦劳累可想而知。我拉着二胡,揉着琴弦,心随着纺棉花的节奏在颤抖,眼前浮现妈妈眉头未解的结,看到妈妈灯下缝补的疲惫。
老妈39岁守寡,一直住在离威海市15里的长峰。“在那遥远的小山村,小呀小山村,我那亲爱的妈妈已白发鬓鬓……妈妈的吻甜蜜的吻,叫我思念到如今。”想起我母亲在小山村度过的一生,情不自禁地拉起了《妈妈的吻》。这歌词表达了我的心愿,希望能吻干妈妈脸上的泪花,温暖妈妈操碎的心。生活多么困难,妈妈也设法供我们上学,我考上初中,缴不起住校费5元钱,来回几十里地坚持走读。好容易熬到初中毕业,无论如何母亲也不让我再考高中了,家里供不起。
正巧烟台艺校到威海招生。说不用缴学费,还管吃住。我从小跟我哥练习拉二胡。找个筒子,绷上蛤蟆皮,没钢弦就用丝弦,拉好弓子,用自己做的二胡,算是学会了一门“手艺”。由于对音乐的爱好,结果还真被艺校录取。老娘说:“真是么(mo)人么(mo)命,你飞出了穷山沟?”那时正值“三年自然灾害”,3月份开学,到7月份才有正式学籍。所以,新生还没有粮食指标,要自己带粮票。家里当时一共有80斤苞米,妈给我兑换了40斤粮票,到了学校,按当时学生定量一个月供应31斤粮食。我带的粮票只够一个月的,学校要收下个月的粮票时,我写信向家里要,我的老舅给我来信,把我臭骂了一通:“你有没有良心?你把粮票都拿走了,你妈在家过的什么日子?你还要粮票!你想要你妈的老命?”可学校总务处的教师说:“你再不缴粮票,就开除学籍。”我站在学校院子里,孤独无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跑到海边声嘶力竭地呼喊。最后还是大海回应我一个折中的念头:找老师商量,能不能寅吃卯粮,一个月一个月倒,把以后放寒暑假该发给我的粮票先借出来用?就这样缓解了粮票危机。我上艺校,好了自己,亏待了老母,她在家吃糠咽菜,艰难度日。人世间的真情和爱,没有比母爱更伟大更真实更无私的了。我不记得年幼时妈妈有没有心事吻我,但我确信妈妈把心留在我身上,妈妈把情灌注在我的心中,妈妈把爱洒满我的细胞,妈妈把青春延伸在我的生命里!她的银丝换上我的乌发,她的衰老换来了我的青春……我拉着《妈妈的吻》,沉甸甸、飘忽忽的旋律,深深浅浅地诉说着我的心迹。
老母亲就要上路了,我就像徘徊在迷离草原上的孤马,惊惶失措,情不自禁地拉着《病中吟》、拉着《送别》……凡是我能拉的二胡曲都为母亲一个人独奏。人们常说二胡酷似人声,失落、彷徨、幽深的希骥和悲切表达我的沉重、我的寻找、我即将失去母亲的颤粟……
二胡独奏灵验与否,我不敢断言。可母亲在最后时刻挺直了腰板,恢复了身高,平平地躺在床上,静谧、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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