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我在红利市场逛,有个摊贩招呼我:看看我的狼,真正新鲜的狼!并强调是“野狼”。心里好笑,调侃道:咬人吗?看着小贩的尴尬,还是买了几条,花了六十元。拿回母亲家,父亲听到这个价钱,很不屑地摇了摇头。
父亲这样反应是有原因的:在笔者小时候的上世纪七十年代,扒皮狼是非常低贱的鱼,售价要排在所有鱼之后。更早一些时间人们都不吃它,渔民打鱼上来如在船上分拣,就顺手扔到海里,上岸后分拣出也是用以沤肥。曾有农民用它喂猪,没想到猪吃了它却死了。为此上头专门下达文件,说此鱼有毒,禁止食用和喂牲畜。后来搞明白猪是因消化不了扒皮狼的硬皮,而被噎死的。不知何时人们开始吃它,但这绝不是“上桌”的鱼。它的地位要排在廉价的鲐鱼、鲭鱼之后。价格高上去还是近些年的事情,原因是产量越来越少,而且不能人工养殖,是纯天然的鱼。
父亲不屑的另一个原因是他曾亲手捕获了不少扒皮狼。父亲不是渔民,是军人。当时是陆军驻威海的雷达站站长。雷达站驻地在靖子头的猫头山上,依山傍海,景色秀美,前边不过二百米就是一处天然海湾。母亲是教师,每年暑假都会带姐姐和我到部队去和父亲团圆。我就在那里上山下海,度过每个快乐的暑假。
父亲爱好钓鱼,闲暇时常钓。当年的海中渔获丰富,在礁石上岸钓,钓黄鱼、黑鱼,运气好了还会上狼牙鳝、海福。沙滩岸钓会钓上偏口、石塂子。用小帆船拖浮钩,钓马步鱼。但要钓大鱼还是要到海中舟钓。当时的海中有海带养殖区,渔民经常驾机动船作业,一艘机动船后拖几条小舢板,父亲就在最后的舢板上,到海中一段距离就解开缆绳,漂浮钓鱼。要回来就划船返回。这几种钓法我都参与过,父亲钓鱼从不用鱼竿,都是手把线,并不影响收获。
有一次,他船钓回来就开始琢磨,原来他在钓鱼时,发现了扒皮狼鱼群。渔民在收海带时,海带的碎末随着海带被带到海面上。并且会在海面上形成一大片漂浮区。海里的扒皮狼会从深处游到海面上吃这些东西。它们会贴着海面,不停进食,游得很慢。看上去唾手可得,但如何捕获却令人费神。扒皮狼嘴很小,不是掠食鱼类,对于海蛆、寄居蟹等没有兴趣。这样钓钩就无从发挥作用。用渔网捕又不行。首先没这装备,父亲虽经常钓鱼,但还是业余水平,不是像现在海钓动辄十几万的装备。而渔民的渔网是吃饭的家伙,去借来消遣也不合适。另外撒渔网也是个技术活,像这种拎网,要把网撒圆就不容易。还要看准时机,算好提前量,这不是普通人能掌握的。
父亲是个爱动脑筋的人,他想到了用鱼叉。但普通的鱼叉不管用,渔民的鱼叉叉距宽,很沉。而扒皮狼体型不是很大,叉起来不方便。于是他开始自己制作工具,用很粗的铁丝打造鱼叉,前边三股叉齿很近,宽约20厘米。将叉齿打尖,并固定在锹把上,一根又轻又锋利的扒皮狼专用鱼叉就打造成功了。
与渔民打过招呼,收海带时父亲随船出海。在海上的漂浮区内,看到扒皮狼蠢蠢地游动,就出手叉鱼,效果不错,鱼被叉上时,剧烈地挣扎抖动,但无法挣脱。叉鱼时我没有跟在船上。叉鱼的过程都是听父亲说的,在水中看到的鱼要比真实的大不少,而且海水折射,叉鱼的角度也要掌握好,当然出手失败是常有的事,不断地总结经验才会越叉越准。第一次叉鱼用了一个多小时,就收获了六七斤。母亲动手将皮扒好,在煤油炉上清炖,弄了一大锅,除了自家吃还招呼其他干部和家属大吃一顿。出海一个小时的鱼,新鲜无比,那味道美极了。鱼肉雪白,就连鱼汤也是雪白的。美中不足的就是每条鱼身上都有洞。
后来父亲又出海叉过几次鱼,每次都有近十斤的收获。最后的一次,他盯准了一条大的,出手叉住后,鱼剧烈挣扎,竟将鱼叉从父亲手中夺走了。可以想象那是一条多大的鱼。父亲回来后也没有再做鱼叉,因为海带收完了,扒皮狼也从海面消失了。
那是1980年左右的事情,那时的扒皮狼不值钱,故渔民即使看见也不屑去捕,如梭鱼、鲻鱼出现在海面上,他们早就会开船捕捞,不会留给父亲这个业余钓手。而我们吃鱼也不为鱼的贵贱,只是为享受新鲜鱼的滋味。在部队驻地的傍晚,看着青翠的山林,安静的大海,天边一抹烧红的晚霞,吃一锅刚炖好的扒皮狼,这是多么惬意的事情!用鱼叉捕扒皮狼,应当是父亲的首创,如果不是收海带,扒皮狼是不会到海面上的。
不知怎的,现在买的扒皮狼怎么做也没有当年的鲜味,父亲已年届八旬,吃着现在如此昂贵的扒皮狼,不知是否会想起30多年前,自己站在舢板上叉鱼的雄姿。而我辈已是当年父亲的年纪,不知在老迈之年能否有父亲这样精彩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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