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人老于

潘云强

前些年，每天去开发区彩云城买菜，总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瘦得像纸风筝的老人，踮起脚尖，趴在垃圾箱前，吃力地翻垃圾。在街上，偶尔也会看见他，骑着三轮，绑着很高的纸禙和白色泡沫，摇摇晃晃一闪而过。

总觉得他有点面熟，有一次，和他交谈起来，得知早年间，我们都在芝罘区大马路住过，原来是老邻居。他说他姓于，干勾于，单位早就倒闭，为了照顾常年瘫痪的老伴，他早早退了休，后来，大马路拆迁，再加上儿子儿媳在开发区上班，就在开发区某小区买了一个车库，与儿子挤在一起。尽管老于是个拾荒人，但言谈举止得体。老伴生病，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但一点看不出他有悲观情绪，从他脸上挂着的微笑，可以了解到，这是个珍惜生活的人。由于年龄相仿，又曾是邻居，我们熟了起来。一些废品，放在家里碍事挡脚，我会送给他。有一次，我看见有人正在向附近街区一个垃圾箱倒纸禙，告诉了他去捡，他却说，那个街区的垃圾箱是临沂来的一个农民“管”，他上有老，下有小，日子比他苦，不能抢人家的饭碗。我这才明白，拣拾废品也是有规矩的，原来这些拾荒人，大部分是农民，很多人刚进城，连租房子的钱也舍不得花，只是在垃圾箱旁搭个小雨棚，吃饭家什一放，就算安营扎寨了，时间久了，也就约定俗成形成了各自的“势力范围“，每人只管自己附近这几个垃圾箱，绝不越界。

一晃10多年过去了，老于虽然渐渐变老，但仍不辍劳作，一天24小时，除了照顾老伴一日三餐，白天他几乎都待在这里，手里的铁叉也不知用坏了多少把。感冒了，也没见他舍得躺一天，尽管老于不富裕，但有一次，他却干了一件“犯傻”的事，把从垃圾箱拣的1万元现金，交到了失主的手里。

忽然有一天，老于毫无预兆地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整整两年，就在我以为此生就此别过时，一次遛弯，却与他实实在在打了个碰面。原来老于用拾荒攒下的钱买了房，和儿子在海边一个高档小区居住。呵呵，看来老于是属蟹子的，肉在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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