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查线 往事如昨

张贻谋

1962年的除夕，是我入伍后在部队上过的第一个春节。那一晚，我有一段不寻常的经历。

我1961年8月入伍，在守备第三十六团一营营部当一名电话兵。部队驻在福山岗嵛村（今属烟台开发区）的老乡家里。

1962年，“生产救灾”还没有结束，生活水平比较低。细粮还是要定量的，很少改善生活，过年要吃饺子那可是奢望已久的事。包饺子，要以班为单位各自为战，自己动手。被老兵戏称为“饺子腿”的新兵，忙得不亦乐乎———去炊事班领面粉、饺子馅，去老乡家里借擀面杖、刀、盖帘、面板等。一切准备就绪，开始和面包饺子啦。大家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一会儿工夫，奇形怪状的饺子就包出来了。饺子包好了，煮饺子要排队挨帮，因为炊事班只有一口大锅。

正当大家盼着香喷喷的饺子出锅的时候，总机值班员报告：通往二号哨所的电话不通了。正值战备期间，排除故障，刻不容缓。班长宋文科同志立即安排副班长刘会山和我一起查线。我俩迎着漫天飞舞的大雪，朝着哨所的方向出发了。刚走出村口，天就黑了下来，在夜幕下，放眼望去，风雪迷漫，苍茫大地，万籁俱寂，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通往二号哨所的线是高架在线杆上的明线（铁丝线），线杆是顺着地势架设的。没有道路可走。地面上盖了一层厚厚的雪，脚下高低不平，一不小心就会掉进雪坎里。磕磕绊绊地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发现了故障：电线两端耷拉在地上。正当副班长爬到线杆上用紧线器紧线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我俩眼前，一枚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令人毛骨悚然。副班长大喊一声：“别怕，枪！”与此同时，我将肩上的枪神速握在手中，瞪大眼睛，警惕地搜索着周围的一切。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风依然在刮，雪依然在下，大地依然寂静无声，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就是信号弹升起的地方，什么痕迹也没有。我俩判断，这是狡猾的特务分子故意放置的定时信号弹，以达到破坏、骚扰的目的。1962年时，蒋介石在台湾叫嚣要反攻大陆，不时派小股匪特登陆、散发反动传单，潜伏在内地的特务分子，写反动标语、发射信号弹、扔黑石头等，嚣张一时。

完成了任务，心情很轻松。副班长刘会山诙谐地说：“这老蒋还真够意思，看我俩查找辛苦，特地送个‘礼花’慰劳我们。”我说：“这‘礼花’送得好，对我们是一次锻炼和考验，也是给我们上了一堂生动的战备教育课。”副班长还夸我：“你这个新兵不孬，遇事不慌，沉着果敢。”一路上谈笑风生，忘记了疲劳，忘掉了对家乡对亲人的思念，尽管冻得手脚麻木，饥肠辘辘，但我们心里很高兴，因为这正是军人的光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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