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云强
我第一次接触小人书,是在小学一年级,一天,我跟母亲在福山一个叫高疃的村子赶集,忽然看到一个卖年画的摊位前,摆了不少小人书,我马上就被这些外表花花绿绿、里边绘画夸张的小人书吸引住了,但是将近2毛钱的价格让妈妈望而却步,迟疑片刻,妈妈狠了狠心,给我买了一本《孙悟空三打白骨精》。
这本小人书我不知翻了多少遍,内容几乎能背下来,在我们班级我是第一个拥有小人书的,很有几分得意,这本小人书几乎班里的每个男孩子都借去看过,可是当树林拿去看的时候,居然说小人书丢了。把我气得鼻子差点歪了,树林的嘴噘噘着,他家住在村子的后街,放学以后,我和要好的朋友小坡提前埋伏在树林回家的必经之路上,躲在一面大石头墙后面,见到他低着头走过来,小坡喊个“一二三”,我们俩一齐喊道:大猪嘴!大猪嘴!还俺小人书!喊完,趁树林还在愣神时,俺俩撒腿就跑,一连堵着树林喊了三天,第四天,树林妈领着哭咧咧的树林找到了我家,结果,妈妈这顿批评是少不了的。
应该说,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文艺作品无论从形式到数量,都相对贫乏,而当时小人书可以说一枝独秀,它形式活泼,图文并茂,语言生动,老少咸宜。给我这个饥渴的农村少年打开了一个新的求知天地。但真正接触小人书,还是进了城。那时烟台城市还不大,但卖小人书的地方不少。只要哪条马路人多,几乎都可以看到出售小人书的。一张旧的油皮纸铺在地上,上面摆出百八十本小人书,旁边放几张木头长凳,一个简单的马路小人书摊就诞生了。小人书可买可看,买大概在一毛七八分钱,书后面明码标价,厚一些的二毛钱左右,也可以坐在板凳上看,租金是一分,后来又涨到了二分。当然,书摊是少不了我这个常客的。我上小学时,在养正小学,如果下学早,我总爱沿大马路走到附近十字街的烟台图书馆阅览室看报刊杂志,途中起码会遇到一两个这样的小人书摊,有时一看,腿就挪不动了,蹲坐在那里看半天,因为身上没有钱,只能这本翻翻,那本看看,我对古代故事的小人书不大感冒,特别愿看战斗英雄和反特的小人书,像《黄继光》、《董存瑞》、《刘胡兰》、《古刹钟声》、《野火春风斗古城》、《云雾山中》、《山间铃响马帮来》……都烂熟于心。天快黑了,还粘在书摊上,图书馆也丢在脑后,好几次母亲担心,出来把我从书摊中找回家。
相对于这样的在地上摆的书摊,用专门制作的放小人书的木架子来摆摊的,那就是更上一层楼了。小人书一本接一本地整齐地排成一排,为了节省地方,小人书互相紧压着,外面只露出个书名,一个书架子可以排五六行,至少一百多本,有的摊大,四五个架子的都有。好在路虽然不宽,但人车不多,倒也不显得拥挤。遇到下雨天,书架子外面还有一层油纸可以放下来挡雨。这样的书摊,马路边也有,但更多的出现在集市上,像三马路小市、北河街小市、西南河小市都有,邻近乡镇的市集也不少见。当然,最排场的还属于在屋子里开小人书店的,这样的小人书店,当时烟台几条繁华的街道和人口比较集中的小区都有,三马路路口、厚安街、胜利剧场、西南河建昌街一带,还有当时比较偏僻的通伸、白石村等地方都有。我还记得,我曾跟妈妈去白石村走亲戚,到了白石村,妈妈光顾跟亲戚家长里短了,而我跑到一个小人书屋,看了整整一天,真过瘾。我的眼近视,跟那时没日没夜地看小人书不无关系。那时烟台平房很多,一般小人书店都在临街的门头房里。不看房子好坏,只要宽绰点的,里边简单地放几张长凳子,可买可租可看,租的人交上押金,可以拿回家里看。我曾租过几次,但大多数时间,是坐在里边花一分钱看的。有的临时搭起的柴棚地方小,并不能提供阅读的场所,大部分是用来买和租的。
当初日子还是艰难,1分钱可以买一壶开水,加几分钱可以买瓶酱油或醋,这里用锱铢必较来形容显然是不恰当的,平日母亲还是挺迁就我的,几个姐姐逐渐都参加了工作,平日里这个给一毛,那个给两毛,对我这个念书的弟弟是百般照顾。小人书买得逐渐多了起来,到我升中学阶段,已经达到五六十本之多。到了中学,对小人书虽然少了些热情,但碰到好的,对口味的,仍不免买两本。应该说,儿童时代的小人书,不但给我提供了知识,开阔了眼界,也使我明白了人生的是非善恶,为我后来偏好文学埋下了伏笔。可惜的是,踏上社会后,特别是参军以后,几经搬家,这些小人书也逐渐失落,不知所踪。
往事悠悠,如今小人书早已化作一首怀旧的老歌,在时光的隧道里久久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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