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就是宝

□鲁从娟

每年初冬或早春季节，我都会去山上挖些泥土回来，把家里的盆盆罐罐都填满，留作栽花种草。盆，当然是花盆，罐的花样可就多了，有废旧的小瓷罐，有豆瓣酱塑料盒，还有洗衣液桶制作的小花篓等。大花盆里装的泥土多，就栽荷兰铁、橡皮树、发财树等大棵的花。小花盆里只能装进一小捧土，就栽一些小巧玲珑的多肉。泥土就是宝，有了这捧土，一株株多肉就在里面长得胖乎乎、油亮亮。其实，不管是什么家什，只要装进泥土，就会有新生命诞生，就会蓬勃出点点绿意。

居住在城市里，找点泥土地不容易。但这并不妨碍人们栽花种草，挖点泥土装进花盆里，照样能栽种。那天路过大海阳立交桥西边路段，看到一家门头房前面有两个石墩，石墩上面有凹槽，被店主人巧妙地填进两捧土，一个窝里栽了一棵“金枝玉叶”，一个窝里栽了一株“锦晃星”，都长得肥嘟嘟、壮实实。只不过是两小窝土，就成全了两株生命，蓬勃出两汪绿。往西走，一家店门口，摆放着一溜儿花盆，两盆矮牵牛一红一紫，开爆满盆。一盆兰花里，两朵水粉的兰花像展翅的蝴蝶一样灵动。还有两盆太阳花，红的黄的一小朵一小朵开得欢天喜地，对着路人仰着小脸一个劲地笑。守一片小店，栽几盆花草——那一刻，忽生一种“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喜悦！看这一盆一盆装着的，也都是普通的黄泥土，是从老远的山上搬运回来的吧！

那天有事去市区一老旧小区，位置在芝罘医院后身。在居民区内，我如《桃花源记》中的武陵人一样发现了一处“绿色小院”。蓬勃的凌霄花藤蔓在上方笼成一个拱门。从口入，豁然开朗，里面绿意葱茏。仔细看，小院道板砖铺地，那一蓬蓬的绿都是从一个个家什里生发出来的。保温箱里的韭菜、葱苗、香菜等绿油油、娇嫩嫩。一个古香古色大瓷盆里的泥土供养着几棵茄子，枝繁叶茂地笼罩了一盆，枝叶间开着紫色小花，挂着几个油亮的小茄子。一个废旧浴缸里，盛放着不少泥土，里面栽了一缸小西红柿，几嘟噜红红的柿子果醒目地挂在枝头。几个大小不一的塑料桶里，栽有一株株辣椒，有普通的小青辣椒，有尖尖的朝天椒，都长得小树似的。那棵芋头一定是主人吃剩下的，发芽后随手戳进一个缺了口的旧花盆的边上。芋头也不计较，蓬勃出五六片荷叶似的青青圆叶。几个长方形的水泥槽里，泥土宽敞，菊花苗儿在里面撒欢地茁壮。一个小铁桶里单单栽了一棵向日葵，玉树临风，几朵葵花迎着太阳灿烂微笑。还有那么多的小花盆、瓷瓶、小塑料盒，方便面桶等等，里面长着几株四季梅或长寿花，又或是一株月季或多肉。有一个小桶里满满的泥土，却什么也没栽种，任其长满了盈盈的一桶野草。另一个小花盆里，一棵牛尾巴草如帅小伙一般玉树临风。野草长在花盆里，竟也是这般迷人的景致。靠墙的地方，有丝瓜藤顺着绳子爬上墙头，又顺了墙边的树爬上了树枝。很诗意地搭上了一个绿篷子，丝瓜花朵朵金黄，小丝瓜滴里嘟噜垂吊着。我“顺藤寻根”，看到丝瓜的根来自于一个大保温箱里。一箱土，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把一株丝瓜供养成一片铺天盖地的绿。

在闹市区，发现这么一处绿色小院，给喜欢栽花种草的我带来惊喜。我甚至想，这么多泥土是从哪里一点点搬回来的呢？这小院的主人不是为了吃这点蔬菜，而是对泥土有一种割舍不下的情结吧！如果没有那一箱箱、一盆盆的泥土，就没有这满院的花草蔬菜，那么，小院该是多么冷清，主人又该是多么寂寥！

走在市区大街小巷，看见谁家阳台上或店门口栽有花草，我就会停下脚步，看看盆里栽的是什么花，长势好不好，盆里装的是沙土还是培土。喜爱花草，首先得喜欢摆弄泥土。我在家里栽花从来不戴手套，双手与泥土亲密接触。想起我家楼上那位老大叔，村里拆迁搬上楼房，他什么都舍得撂下，可就是舍不得他那些锄镰锨镢，得空就跑到山上摆弄他那一亩三分地。他老伴儿说，俺那老头儿，双手一沾泥土就来精气神。今春，大叔从山上背来一袋泥土，装在保温箱里放在阳台上，栽上一棵葫芦瓜苗儿。瓜藤在防盗网上缠缠绕绕，小白花开在窗上，招来灵动小白蝶。最妙的是几个小葫芦瓜挂在窗上，荡秋千似的，别有景致。

记得小时候，母亲常说；“土地就是宝，只要有了泥土，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花开花，种菜收菜，土地不辜负任何一个肯于弯下腰来辛勤劳动的人。”是啊，即使你什么也不种，泥土里也会长出青草野菜来，滋养着热爱土地的人们。泥土就是宝！有泥土就有生机，有泥土就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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