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和文字

□光宏

那天，在莲峰云海看到一个空旷的戏台。台子搭得很漂亮，可惜没有演员，没有锣鼓喧天。也许是白天不唱，晚上唱？我为眼前的冷清和无人喝彩而不安，只好自己安慰自己。

记忆里，在乡下，我也看过几场戏。那时的我都是远远地坐着。大爷大妈问我坐这么远，能看清、能听见吗？我答：唱戏的都扮鬼脸，看不清才不会害怕。至于听不听得清，就更不重要了。因为看京戏，我从来就没有听懂过他们在唱什么，完全是凑热闹。

站在九子山下，莲峰云海前，看一个空空如也的戏台。满眼的寂寥，让我也渐渐地变得孤独起来。虽然身边有家人和朋友相伴，但我还是觉得自己特孤单，似眼前的戏台。锣鼓敲起来，演员唱起来，观众喊起来，上下互动，渐渐地就热闹了。这样的戏台才好看，这样的人生才有滋味。

后来，我喜欢上写作，沉迷于文字中，明白了写作和唱戏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希望被别人认可。看戏的叫观众，读书的叫读者，都是时刻等待接受感动的人。我们写作也好，演员唱戏也罢，心里得有别人，眼里也要有别人。有他们在，我们才愿意认真，才不敢糊弄。

相声演员郭德纲常说，观众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其实，对我们来说，读者何尝不是作家的衣食父母？所以，我们的文字不能只写给自己看，要让文字清澈、干净如溪水，流淌到读者的心里，得到他们的首肯或批评。文字的生命是我们给的，但其留存的意义和价值却在于他人。

没有观众的戏台不好看，孤芳自赏的文字也挺无聊。只好等到晚上有了观众和读者，演员卖力地唱，作家玩命地写。这样唱，这样写，或许能让戏唱得更精彩，能让文字走得稍远一些，让更多的人喜欢。

戏台和文字，一个唱，一个写，是不是很热闹？我不知道，但你方唱罢，我登场，自古如此。一阵山风吹来，把我从孤独的戏台，吹到了眼前的游客队伍里，和他们一起，蹒跚着上山。站在稍高点的台阶上，再次俯视山下树木掩映中的戏台。恍惚中，我似乎看到了很多文字在戏台上腾挪跳跃，哼哼唧唧地唱着，台下有许多人在欢呼、喝彩。终于，我眼里的戏台和文字，渐渐地变得热闹起来。戏台笑了，文字笑了，我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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