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夷珊
清嘉庆初年,周氏先祖周冰壶夫妇携儿子兼三、近四、重三,自江西入籍广西北流,带来了先进制瓷工艺,与多名股东在北流岭垌建起了宝兴碗厂,大量生产碗、盆、杯、碟等。后来“宝兴”由周家单独经营,又历经数代发展成为当地一个品牌。到周诗凡这一代,已是第十二代了。
周诗凡的父亲,“宝兴”第十一代传人周章日,如今是北流市宏达工艺瓷厂厂长,每当提及先辈发家创业史,他都有一种难以割舍的家族情怀。他说,“宝兴”每一次烧窑前及盛大出窑后,家族内都要杀鸡宰羊,祭拜上天和窑神,以示生意兴隆,惠风祥和,平安富贵。
当年岭垌碗业之盛,今人是无法想象的。那是中华民族江河暂下的年代,却又是北流碗业发展的繁盛时期。清代中叶之后,中原及江浙一带的移民陆续南迁,一部分进入粤桂边境一带。由于人口激增,当地陶瓷等日用品的需求加大,大量的碗窑在岭垌及周边村落星罗棋布建了起来。
岭垌俞氏、苏氏、窦氏、刘氏等先人,此时也进入岭垌,他们授田置业,先后兴办百兴、逢兴、福兴、宝生等碗厂,生意日渐兴隆。
与此同时,在北流城南10余公里的蟠龙,怡隆、泰隆等碗厂相继建成。此处位于圭江河畔,交通便利、航运发达,陶瓷业迅速发展。后来又建起怡隆泰碗厂,形成巨大的碗窑群。
蟠龙,盘踞在起伏连绵三面群山之中,山清水秀,风景奇丽,周围有得天独厚丰富的陶瓷土资源,发展至清末,这里成为北流最大的碗业生产基地。
除蟠龙碗业与岭垌碗业并驾齐驱外,在平政仓田及碗窑村,碗业生产也随之发展起来,相继建起几间碗厂。清湾的白米,隆盛的陈冲,塘岸的四新等也建起碗业作坊。据当地家谱记载,不少先人因经营瓷业而成为殷实户。至道光年间,从岭垌至蟠龙,自圭江两岸一路而下,龙窑百座,窑炉林立,烟火不断。甚至方圆数里范围内,耳际都能听到窑工们此起彼伏的吆号声。蟠龙、岭垌、仓田(含碗窑村)形成北流碗业三足鼎立之势。自此,北流碗业雄踞两广,几乎达到了历史较高的水平。当时因碗业发展的繁盛而流传“延袤百余里,民窑二百区,工匠人数不下万人。四方商贾,贩瓷者萃集于斯”。这一时期,在整个北流陶瓷发展中占有重要地位。
碗业发达,自然带来商业的繁荣,清末圭江河岸的岭垌、三江、仓田、石碗嘴、平政、隆盛、清水口、蟠龙等地都成为商埠。文史专家梅竹恭曾考证,当时朝廷安排官员到广西就任,曾流传“金北流、银宣化,两处若不成、贵县也不错”官员对北流的向往,说明当年那里是广西最富庶的地区。
晚清北流大量生产的瓷碗,大多销往广东沿海乃至南洋,往北经贺州古道转运到三湘,向西经百色入云贵。旧时的老人,常常提起本地及信宜、高州、化州甚至梅录和赤坎,都有很多以挑瓷碗往南至沿海,又从沿海挑回食盐的挑夫,他们经常穿行于粤桂边境羊肠驿道。
古陶瓷专家郑超雄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在四新进行古窑调查时,当地碗厂工人说四新渡口就是清代专用于搬运瓷器上船“舟下广州”的码头,可见晚清时期,北流碗业舟运广州的盛况。
即使咸丰、同治年间,北流连年兵贼作乱,纷争不断,碗业生产随着国势衰微,生产规模已略有下降。但此时俞家先人在岭垌建起了桂东南乃至粤西最大的瓷厂永兴碗厂。
岭垌小学80多岁的退休老师俞益全说,他家祖上几代都做陶瓷,曾祖父便是永兴碗厂的创办人,永兴碗厂建在如今的岭垌圩上,当年有300名工匠,制作工场非常庞大,劳动气氛非常热闹。俞益全老人还说,他16岁就在永兴碗厂做泥工,一直到新中国成立后才改行当教师。
北流古文物爱好者谢斌,家里珍藏数十只晚清刻有岭垌永兴碗厂生产刻有“六靖培澜学校”的瓷碟,纹条青晰,字迹娟秀,十分精美。
但是,晚清圭河岸碗业之盛,随着民国开始显露衰落之端倪,及至新中国成立前夕仅剩它久延残喘的呼吸。值得庆幸的是,新中国成立乃至改革开放至今,北流始终把陶瓷作为工业支柱产业来抓,使这座享誉中外的中国陶瓷名城矗立陶瓷发展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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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流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北流市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