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盎五只耳,生在深山野岭里,发风落雨都不怕,只怕看牛契弟是?”
这首流传于北流市大容山一带的民谣,究竟是谁创作的,已无从考证,自从那里的人们从爷爷,或爷爷的爷爷口中听到这首民谣时,他们就喜欢和铭记下了它的内容,今生今世恐怕都不会轻易忘记了。
这首民谣同时也是一个谜语,体现了祖先对后辈的启发和教育,它使后辈能在兴致盎然的猜谜过程中,去领悟、继承和发扬祖辈的智慧,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种再明智不过的教育方法了。从前,山里人一般很少有读书认字的机会,而这样一些流传在身边的民谣山歌恰恰因其内容的生动活泼,节奏的起伏变化而让人们在潜移默化中获得了美的感受、陶冶了情操,从另一方面补充了识字教育的不足。
娘子谣的开头唱道:“一只盎五只耳……”
“盎”在古代是一种盛放东西的器物,体粗口小,在大容山的白话中,至今还在使用这个词,人们常说的“盐油盎”就是指用来装盐油的容器。这种容器的功能跟超市里的调料盅差不多。句子意思是:“一只盎的上面,长着五只耳朵。”多么形象而生动的比喻呀,人们自然而然地就会从身边熟悉的东西中去寻找答案。
“生在深山野岭里。”
这句又使人们的思绪从身边的盐油盎转移到了他们所深爱的大山,他们对谜底的胜算已有了七八分。
“发风落雨都不怕,只怕看牛契弟(‘契弟\’指男孩子)是(‘是\’指语气助词)?”
听完这两句,大多数容山人便都能脱口而出“娘子”这个谜底了。
大家可不要误会“娘子”的意思,这里的“娘子”是一种养在深山人未识的野果,学名叫“金娘子”。一到夏季,便满山遍野都是它累累的果实,每一个果子都长得黑紫饱满,非常诱人。夏天,是一个放牛的好季节,孩子们把牛往山坡上一赶,自己就朝那摘也摘不完的金娘子奔去了,一个一个又一个,放进嘴里,甜滋滋的,又带点小小的涩,这种涩正是山里的味道。金娘子只生长在山里,沐浴着自然的阳光雨露长大,每天与清风明月做伴,吸收着天地山川的灵气,使它们不但味道鲜香,而且营养丰富。这与山外的水果是不一样的,那繁华超市里琳琅满目的水果中,竟没有一种味道可与金娘子相比。那些都市里的水果都长在大棚里,或者垃圾堆旁边,用的是化肥、农药和摧长剂,长得奇形怪状、基因变异、没有营养,吃了它们,甚至有损健康。它们包装讲究,标新立异,确实吸引了不少大众的目光。好比一个化着精致靓妆的卑劣女人,有着极其丑陋的内在,却穿着时尚,招摇入市,搏得阵阵喝彩。光阴流逝,当人们看到了它卸妆后的不堪,都大呼上当时,或许早就为时已晚,无路可退了。
生于自然,长于自然,没有外界污染的金娘子不仅是放牛娃们最佳的食物来源,乐趣所在。更是上好的滋补佳品,每年到了金娘子成熟的季节,山里人便会将一部分吃不完的金娘子经过三蒸三晾之后泡成酒。人们将金娘子的甜与涩在纯净的土法酿酒中渗透、发酵、氤氲、升华。与此同时,也将大容山的包容、清秀、温润等美好的气息融进了这一坛美酒中。酒是故乡醇,喝了金娘子酒的容山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散发着淳朴善良、真诚无欺、乐于助人、天真开朗、勤劳勇敢的香气,这种香气虽然是朴实无华的,却会历久弥香,经得起任何时空的考验。
也正应了娘子谣的那句“发风落雨都不怕,只怕看牛契弟是”。容山里那些热情好客的放牛娃们正如这深山野岭里的娘子树,无论是风雨雷电,还是日丽天青,他们都能积极地,郑重而健康地生长,并会在这艰苦的大山里孕育出有益身心的佳果,收获人生真正的成功与幸福。这种品质是许多都市里因追名逐利而变得冷漠无情、浮躁虚伪的人们所真正欠缺的。
人生无物比多情,江水不深山不重。娘子谣,是容山人对山的感恩、敬爱与牵挂,是一份浓得化不开的情怀。
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娘子谣,是容山韫藏的美玉,是容水滋生的宝珠,在人间的岁月里熠熠生辉。
坐久不知香在室,推窗时见蝶飞来。娘子谣,是容山用精气神孕育的奇香妙果,是一种不自觉散发着的天然味道。这种味道,只有那些翩翩起舞、充满灵性的蝴蝶才能寻觅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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