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地上的山丹丹花 有感于刘美华散文集《温暖窑洞我的家》

贺昕

第一次见刘美华，是在一次读书分享会上，朴实得像一株黄土地上伫立的高粱，默默地穿梭于书案间，为文友们端茶送水。她不说话，只传递温暖。我们加了微信，闲聊间了解了她的身世：农民出身，小学五年级文化。她说一定要送一本书给我，收到书的那一刻，我总感觉心有不安，脑海中浮现出她在窑洞里忙活的身影；在田间地头劳作时的挥汗如雨；在外打拼时的漂泊无依；在生活夹缝中伏案书写的疲惫困顿……我想多付一点书费给她，然而两次转钱两次被拒。于是，我拿起稚拙的笔，用贫乏的语言为农民作家歌唱！

读刘美华的文章，扑面而来的是一股乡野的风，字里行间散发着浓郁的泥土气息。温暖的窑洞，吟唱着歌谣的石碾石磨，鲜艳的窗花，袅袅的炊烟，云朵般的羊群，醉人的枣花香，崖畔上红艳艳的山丹丹花……这些意象勾勒出一幅幅优美的田园风景画，让同样出生在农村的我恍若重归故里，重见故人。

细读她的文字，我渐渐觉出捧在手里的这本书沉甸甸的重量。难以想象一个整天在黄土地里刨挖，为一日三餐疲于奔命的柔弱女子，是怎样把乡村的鸡鸣狗吠、山川沟壑以及日复一日的劳作沉淀过滤，流淌成笔下秋水般明净的语言？我暗中留意过刘美华的手，那是一双饱经风霜的手，骨节粗大，沟壑纵横，在众多女性的纤手中显得格外突出。这双手握过犁耙，挥舞过老镢，缝补过衣衫，喂养过鸡鸭；这也是一双追逐梦想的手，和千万个农家少女一样，曾经那么强烈地渴望摆脱土地的束缚，去遥远的异乡追逐自己的梦想。相比之下，我是幸运的，我实现了自己的梦想，那是因为思想开明的父母做我坚强的后盾，助我步入象牙塔，接受了高等教育，沐浴了知识的甘霖。而刘美华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不得不放弃学业，为弟妹的求学之路铺砖垫瓦。然而，追梦的手依然没有就此罢休，生命的车轮依然在不屈地旋转。尘土飞扬，黄埃扑面，也不忘记在泥土中寻找诗句，在文学的高峰上攀援。品读二十多万字的散文著作，我唯有折服和自愧不如，犹如一棵站立在崖畔上的树，不经意间发现沟底的一棵树已经嗖嗖地冲天而起，超过了自身的高度，只有仰望罢了，只有嗟叹自己没有充分利用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罢了。

刘美华用厚重的散文作品告诉世人，农民和所有学者作家一样，也可以用知识武装头脑，用书香点亮人生，用文字慰藉灵魂。然而，她又不是纯粹的“山药蛋派”，字里行间可见米脂婆姨的温婉细腻、灵动飘逸，如“恍然间觉得心海幻化成一种声音，如微风吹落露珠；一幅图画，似朗月点缀星空；一种气息，似幽兰弥漫旷谷；一种感觉，似飘雪划过苍穹……”每当读到这些字字珠玑的语言，我都不由得要在心里反复默念，就像品味一块美味的蛋糕，舍不得一口吃完，要反复咀嚼方感快然自足。她是美的，俏的，要不是生活的艰辛抹去她双颊上的桃红，她可真是才貌俱佳的米脂美女。所以，她不是高粱，而是绽放在黄土地上的红格艳艳、水格灵灵的山丹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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