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无阻归乡路

莫建斐

今年春运的第一天，岑溪就下了一场雪。那雪，真正是我40多年的人生岁月里从来没有见过的自然天气景象。据好几位居住在山村、年龄在60岁以上的老人说，那雪下得那么大，早上起来就发现整个屋项、瓦面都铺满了白雪，这样的大雪，在南方确实罕见，他们也是第一次遇见。“进入腊月，在我们南方下了一场雪，不知道要阻隔多少游子回家的路啊。”下雪之后的第二天，正值我单位派人去开展送温暖活动，出发之前我想：“今天，估计不会有太多的人骑车回家吧。”

然而，从早上10点开始，就陆陆续续看见一辆一辆满载的客车沿着公路往玉林方向驶去。同时，也陆陆续续看到有摩托车从公路外边驶过或者是驶进临时搭建的服务区。此刻，在服务区内，有序停放的摩托车、穿着各式衣服的驾驶员和乘客，就形成了一幅匆匆忙忙赶路归家的图画：进入临时服务区的基本是男式摩托车，每辆摩托车大多是两人同坐。驾驶员全副武装——头戴安全头盔、口戴口罩、手戴防寒手套。驾驶员和乘客的外衣上沾着不同厚度的灰尘，眼神里夹着些许的焦虑；摩托车尾架上捆绑着沉重的行囊；由于长途驱车，大多数驾驶员和乘客在停放好摩托车后，迈出的每一步都似乎有着些许不平稳。如此的画面，让人们感觉到，在他们的心中满载着永远不灭的乡情——那就是经过了在外漂泊，无论是成功或失败，无论是快乐或辛酸，对于他们来说，回家的路总是不能省略并且是一段风雨无阻的旅程。

“老乡，一路辛苦了，休息一下吧，我们准备了热姜汤、热茶和副食品，免费为你们提供。”每次看到摩托车驶进服务站，我们都在重复着这句不变的话语。“能享受到像你们这样的热心服务、帮助，一路上的辛苦就化成了温暖。为了回家与父母、兄弟团聚，一路奔波也值得。”一位在广东打工返乡人员发自内心感慨。面对他们回家的选择，一种酸酸的、涩涩的感觉一下子涌上我心头。记忆中的老家便不自主地在眼前晃过来、晃过去，此刻，儿时的一些枝微末节的东西就像古董般被挖掘出来。

儿时的老家，就是一间砖坯瓦房，那里只能说是一个勉强能够遮风避雨的地方，但也给我留下了无数的童年快乐和温馨的回忆：诸如用木炭在墙面上写字、用小刀在竹子上雕刻、掏屋檐下的麻雀鸟窝、在屋边的池塘里打水漂、到屋前面的小山上找野果等等。现在，岁月已经把我磨砺成了头发开始斑白的样儿，但对于老家，却有点胆怯不敢回去了，原因就是在村子里面，我认识的人越来越少……

“又要过年了，从千里之外回家，真感谢你们给予的温暖。”一位已整理好行李准备启程的回乡人员对我说着，一下子打断了脑海里那份无边的追忆和联想。

“路上小心行驶，祝一路顺风，平安回家与父母团聚。”目送摩托车远去的背影，我心又重新回到无限的思忆之中——

最近几天，不论是在路上遇到熟人朋友见面打招呼，或是打开网络进入QQ、微信群，相互间总不忘问一声过年回家吗？面对熟人朋友的发问，心中便涌起另一番感慨——从外出务工人员的身上，看到的是情牵老家亲友的风雨无阻归乡路。因为老家在每一个人的心中一直没有被忽略，因为那里蕴藏着许多童年的时光、趣事。同时，在老家有着为子女的学业、工作、生活而担心的父母。如今，子女千里迢迢骑车回家盼望着过年的团聚，为的就是陪父母说说心里话，以安慰他们心中那份寂寞，化释他们内心深处隐藏的无数孤独的等待。

确实，回家过年，那是多少父母心中的等待。快过年了，人们都知道父母虽然嘴上不说，但在心里天天掰着手指头在算。随着年关逼近，闭上眼睛可以感觉得到他们那渐渐舒展的皱纹……

“快过年了，回家吧，就把这作为送给父母最好的礼物。”那天的服务区活动结束后，在回程的路上，我默默地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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