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力木文化:一个玉林印记 关于铁力木原产地的考证

长扶手椅

太师椅

翘头案

官帽椅

容县县底镇的铁力木古树

据考古发现，位于广西玉林兴业的龙安绿鸦冶铁遗址，是唐宋时期两大冶炼场之一，其分布范围很广，除了15万平方公里核心区域外，还以兴业县龙安镇为中心，向外覆盖周边大平山、洛阳、山心及相邻的玉州区仁厚、仁东等镇，面积超过120平方公里。2008年时任兴业县文体局长的我，按法定程序，由县政府向广西文物局申请同意，并由广西文物考古研究所主持开展了一次研究性考古试挖掘。

2011年9月在龙安村冲塘点发现一座完整的炼炉；同年10月，在龙安村后背山点发现残炼炉和残炭炉各1座，并在这些炼炉的周边发现了大量的风管、泥范、陶瓷片和炼渣堆积层，同时发现了木炭灰和一些色泽油黑似镜的木炭，当地人把这种用硬质木烧制的木炭称为镜炭。我们可以把关注点集中在镜炭上。据史料记载，这一古冶炼场历经唐、宋、元、明四个朝代，时间跨度之长、分布范围之广、炼炉数量之多，需要的燃料是巨量的，没有煤炭，只能就地取材，用当地的硬质木烧制成镜炭作为冶炼的燃料。因此，当时冶炼场选址的最主要的考虑因素和必备条件，就是冶炼场及周边必须有大片以硬质木为主的原始森林，而其中就有大量的铁力木。这一结论可以从以下两方面得到证明：

一是通过深入实地考查，了解到在这一范围里的河道、水塘、山坡及耕作地里，人们在日常的生活、生产劳作中，时常会发现一定数量的铁力木木根，这些被发现的木根很大部分被当地农民用作燃料烧了，一部分被喜爱铁力木的玉林人制作成高档茶台供珍藏使用而得以存世。二是同一范围内的6个镇，现在都发现了铁力木古树。

二是据考证，在玉林地区范围内的河道、河滩、水塘、山坡及农耕地里都有铁力木被陆续发现。如：玉林师院东校区和玉东新区建设过程中，在平整土地和基础施工时，就发现大量色黑坚硬的铁力木和木根，现师院已建成的假山景点下面就有当时收集堆填的铁力木；在玉东龟山公园内发现的铁力木，其中最大的一根，木干长20多米的铁力木已得到政府的妥善保护，建好凉亭和玻璃柜，成为游客和市民争相参观的景点。

三据实地考察，在玉林 、容县、兴业、博白等地都发现了一定数量的铁力木古树，并已列入国家的保护名录。同时，在整个玉林地区现存的古建筑，如容县的真武阁，玉州、北流、兴业的孔庙，玉州的粤东会馆及一批庙堂、祠堂、民居的梁柱、门窗都不同程度地使用铁力木。而大批年久失修倒塌的古建筑，同样发现了数量可观的铁力木旧料，并被人们争相收藏和用于制作广作明式家具的主打材料。根据林学家郑万钧教授《中国树木志》和材料研究专家周默先生的论述：玉林铁力木，即格木，隶苏木科、格木属。铁力木就是自然界给予玉林的恩赐。

根据以上分析，可以得出结论：玉林地区的气候条件和土壤非常适合铁力木的生长，过去的玉林大地普遍生长着茂密的铁力木，玉林就是铁力木的原产地，玉林名副其实地成为中国铁力木的故乡。

铁力木，玉林俗称格木，是广西历史上的重要物产，自嘉靖、万历、崇祯年间的多部《广西通志》和地方志中都有铁力木生产的相关记载。从明代开始，铁力木多用于建筑营造和家具制作，玉林及周边地区的许多古建筑的梁柱、门窗都发现有大量的铁力木。现存北京故宫博物院的多件明式铁力木家具被最终认定为来自广西。列于世界首家的玉林铁力木家具博物馆所珍藏展示的一千多件以本土铁力木为材料，体现玉林当地制作工艺水平的明式古家具，吸引了以故宫博物院研究员、著名古典家具专家胡德生、著名家具木材材料专家周默和中华木工委赵夫瀛主任为代表的一批专家学者多次到玉林实地考察，并于2018年6月间，由中华木工委和玉林市博物馆主办，在玉林开启了“广西红木产业寻根与展望之旅”，并成立“中国广作明式家具研究会”，追踪溯源、深入论证：认为玉林是铁力木的原产地，广作家具根在玉林，提出了“广作明式家具”新概念，玉林铁力木古典家具就成为了“广作明式家具”的代表。

为此，胡德生先生有感而发，特意创作了：“广作家具分东西，艺术水平无高低。清式广作在广东，明式广作在广西。”和“广西家具多铁梨，大曲三弯显霸气。纹理豪放色油黑，突显壮族精神气。”等多首诗作。笔者主要从文化研究的角度，围绕玉林铁力木民俗文化的形成，进行深入的探索研究。

关于玉林铁力木民俗文化的研究

一、适宜的气候条件培育了玉林铁力木

玉林属典型的亚热带季风气候，年平均温度22℃，温热多雨，光热充足，无霜期长，极端最低温只有-2℃，最适宜铁力木的生长，铁力木枝叶茂盛，树形优美，抗风力强，树干端直。铁力木老料比重大，结构均匀，纹理致密，强度大，耐磨损，耐腐蚀，抗虫蛀。由于玉林铁力木有木质坚硬、木纹美丽、木色深沉、木性稳定和油性好的优点，在明代就已被开发利用，成为建造官府、民宅和庙堂、祠堂的主要材料，并大量用于家具的制作。因此，玉林铁力木就成为了支撑和催生玉林广作明式家具的雄厚根基。

二、玉林铁力木民俗文化的形成

一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在玉林沃土上土生土长的铁力木，自然而然地与人们的日常生活生产活动联系在一起，人们有了对木材的需求，就会就地取材，逐渐地开发利用铁力木，用于官府、民宅、庙堂、祠堂的建造。同时，也用于家具和生产工具的制作。从明代开始，玉林人在长期对铁力木的开发利用中，特别是家具的制作和使用过程中，经过与不同硬木的反复对比，总结优劣，对铁力木的认识逐步提高，尤其是对铁力木的木性把握更为到位，也更喜欢铁力木的木质、木色和木纹，人们对铁力木的钟意和喜爱就油然而生。

三、是铁力木到格木的演化

过去玉林人在与铁力木长期互动的过程中，悟出了门道，就是当地铁力木砍伐之后，需要就地存放，历经十年、数十年的自然陈化，让岁月的风霜和自然虫蛀去掉树皮和白边，就得到了成格的铁力木。至此，就完成了从铁力木树到铁力木原木，到铁力木新料，最后到铁力木老料的演化过程，也形成了玉林人祖辈为晚辈筹备木料，再适时打制家具的传统习俗。这时的铁力木老料木性更为稳定，结构更加致密，色泽更深沉，油性也更足，用这样的铁力木老料建造房屋、庙堂的木结构就能历经长久而不变，容县真武阁就是最有力的证明。而用这样的老料制作出来的铁力木广作明式家具，就集中承载了铁力木的一切优点，也把玉林铁力木特有的木质、木性、木色、木纹充分展现，这才是玉林人的最爱，也是玉林人习惯把铁力木称为格木的主要原因。

格木在玉林早已家户喻晓，有很高的知名度、认可度。喜爱和追捧玉林格木的群众基础非常雄厚，爱铁人群已呈现出年轻化的趋势，并以玉林为中心向外扩展。据不完全统计，目前玉林城区范围内就有50多家铁力木工坊，玉林地区要超过百家。以本土铁力木老料为材料，传承生产广作明式家具的企业和作坊，大批世代从事家具制作生产的能工巧匠，不断探索研究、积累经验、传承发展，制作生产了一批批以本土铁力木老料为材料的广作明式家具，并被众多的铁力木家具爱好者抢购和珍藏。

经过人们长期的实践和对比，玉林格木已被公认为世上最好的铁力木，用国产木材制作家具，玉林格木可与海南黄花梨齐名。

四、是人与物品格特质的自然趋同

在生活生产活动中，玉林人与铁力木的长期交融，必定产生相互间的影响作用，人与物的互动，互为因果，也自然形成了许多相似之处，玉林人改变了铁力木，铁力木也改变着玉林人，在这漫长的过程中，玉林人与铁力木结下了深厚朴实的缘分和情结。

我们归纳对比一下发现：从铁力木及以铁力木为主材的广作明式家具所蕴含的耐磨抗腐、抗虫蛀、拙朴静穆、简洁大气，富有韵味的特性，正好与玉林人勤劳敢干、纯朴厚重、忠厚率真、崇善大度等品格特质有着许多惊人的相似。这种玉林铁力木特性与玉林人品格特质间内在的影响作用，相互促进，自然趋同，玉林人发自内心深处的爱铁情怀就有了持久的内在动力。

五、是物化到文化的升华

从明代开始，常年农历每月的初二、十六都是玉林木匠们崇奉祭祀鲁班师祖的日子，玉林历代的木匠们不断传承规矩，弘扬先师的工匠精神，以玉林铁力木老料为主打材料，创造了许许多多工艺精湛的木艺作品，其中一些仍流传至今，最令人赞叹又最有代表性的就是通体铁力木的容县真武阁和一批广作明式古家具。因此，铁力木就从原始的植物一步步变成了产品，成为了物件，这就是物化。而这些木艺作品又在人们长期的使用、观赏、交流、亲近中自然产生了情感，甚至成为了一个个家族世代相传的传家之宝。因此，这些精美的古家具见证了一段段不可重复的历史，饱含了一代代祖辈的情感，传递着太多的文化气息，记载了祖辈的荣耀和家族的兴衰，这种爱铁情怀足以凝炼在这一件件古朴沉稳的铁力木古家具并与其家训、家风一道，成为这些家族最为珍贵的文化遗产。

在人与物更高层次的互动中，人们在对物化的家具的认知、感受、欣赏过程中产生了好感，呈现出一种初步的文化现象，进而上升为一种专注、着迷、钟情和喜爱，这时的人与物就已进入到一种内在气息的交融，人对物已是一种美妙的享受，物在人的悉心呵护下，也更富有韵味和生命气息，相互间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情感，从而逐渐演变催生了玉林人不断追求的这种爱铁情怀，成为了一种玉林地方特有的民俗文化。

玉林的铁力木广作明式家具也从开始突出实用性、财产性的物化属性，上升为集历史性、艺术性、科学性、稀缺性为一体的文化属性，成为玉林最具历史价值、最有文化底蕴、最富艺术素养，影响力巨大而持久的文化品牌。

广西红木产业的展望

玉林铁力木的生长周期为数百年，砍伐后又经过数十年的陈化，用于建筑的梁柱、门窗，再经历了数百上千年的风雨磨砺，倒塌后的古建筑中的铁力木旧料仍可继续使用，制作生产的广作明式家具不用上色、不需打蜡、更不需油漆，但仍然油性十足、纹理清晰、色泽沉稳，体现出一种高贵的纯朴和静穆的伟大，富有神韵，充满生命力。国产古典家具用材中，比之更好的也只有海南黄花梨了。可见，玉林铁力木及广作明式家具的高贵和地位。

而我认为最为弥足珍贵的当是玉林历代制作广作明式家具过程中长期积累形成的传统技艺。今后的红木产业发展要上规模上档次，最根本的就是要继续传承、创新和发展玉林广作明式家具制作的传统技艺，让玉林铁力木及广作明式家具长期凝炼形成的文化品牌走出广西，争取成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走向全国，走向世界。

麦昭阳：中华文化促进会木作文化工作委员会特邀指导专家；广西玉林市博物馆特聘学者；玉林市玉商文化研究会常务副会长；玉林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推广研究会常务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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