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选:放大自己的不同

施政:做一只游泳的鸭子

□本报记者王子文

“Yes,WeWin!”

2015年9月23日晚上9点,在校外的一家酒吧里,张子扬和StandUp团队振臂欢呼。

此前几分钟,备受瞩目的蒙纳士大学新一届学生会主席竞选揭晓。硕大的屏幕上只有一个名字:张子扬!

超群的实力,完美的演说,卓显的才华。中国留学生张子扬从三个竞选者中脱颖而出,以46%的高支持率力挫群雄,成为蒙纳士大学新一届学生会主席。

酒吧里,消息传来,一向含蓄内敛的张子扬眼里的泪水喷涌而出。他们用一场狂欢来庆祝这一注定要载入该校历史的非凡时刻。

的确。蒙纳士大学是澳洲八大名校之一,近50年来,校学生主席一职一直由本土学生担任。此次竞选,中国留学生张子扬闯进人们的视野,成为备受关注的一匹“黑马”。结果,张子扬不负众望,他的当选,也创造了两个第一:

该校第一位以留学生身份当选的学生会主席。

澳洲第一位以华人留学生身份当选的学生会主席。

“中国扬”,来自淄博。

卫衣、运动裤、球鞋,黑框眼镜映衬着一张年轻的笑脸。

2015年12月31日,一个暖暖的冬日。在张店世纪花园小区,记者见到了回国休假的张子扬。眼前的张子扬跟想象中的“学霸”“学神”完全对不上号,穿着休闲而随性,乐观开朗,甚至带点孩提时的活泼与稚气,实在想不出,坐在眼前的这个大男孩,竟是大洋彼岸顶尖名校叱诧风云的学生会主席。

留学:从淄博到澳洲

中学时期的张子扬与现在的他几乎可以用“判若两人”来形容。

他的高中在淄博市实验中学就读。那段求学的日子现在仍深入深印在他的脑海里。“从早晨7点半的早自习开始,一直到晚上10点半结束晚自习。特别是上高三时,高考将至,一天只睡4个小时,灌下4大罐咖啡,为的就是能够熬过一整夜。”对于张子扬来说,那是一段累并忙碌着的时光。

成绩优秀,英语突出,未来的大学之路,张子扬拥有多项选择。他认为,就像网络上流行的那句“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我们都生活在高度全球化的经济环境中。要在这种环境下获得成功,你必须让自己得到一种能迅速对挑战和机遇做出有效反应的教育,而国际化,则是这种教育的必备条件。基于这样的认知,张子扬子经过反复思考,最终决定去澳洲留学。

在留学的问题上,张子扬的父母认为应该让孩子早点出去闯一闯。在申请留学的过程中,父母没有代劳,从办手续到入学,都是张子扬自己一点一点完成的。“连这点事情都办不了,还怎么在国外生存啊。”张子扬的父亲笑着说。

得到了父母的支持,但新问题也随之而来:“如何申请可以适合自己的学校和课程,我完全不懂。”他开始上网搜索有关澳洲学习生活的信息。“我的申请过程还是蛮琐碎的,包括对学校的了解,你要十几、二十几个学校这样海量的去了解,然后包括每个学校的申请截止时间。要对它做一个很完整的了解,还是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稍有一点偏差,就会错过一个学校的申请时间,那就是很麻烦的事情了。”

尽管前程未卜,但他毅然上路。

2015年9月23日,在校外的一家酒吧里,张子扬和他的StandUp团队因竞选成功而振臂欢呼。

2015年,张子扬与维多利亚州州长DanielAndrews和多元文化兼金融部长RobinScott在维州议会大厦合影。

2014年,MonashUniversity,全校学术委员会选举结束。

2015年在联邦议会实习期间,在堪培拉国会山反对党领袖办公室,张子扬与工党领袖BillShorten合影。

2012年秋,经过10多个小时的长途飞行,19岁的张子扬只身前往一个文化、语言都异常陌生的国度。在顶尖学府里与各国优秀学生同堂,他立即感受到了学业、生活、语言这三座“大山”的压力扑面而来。好在张子扬是个相当随遇而安的人,陌生感反倒令他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乐趣。对于此前课余生活相对简单的他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新奇而有趣。他被深深吸引,将逗留在这片国度的时间最大化利用,寻找自己感兴趣的点,无论政治参与、还是学生工作都是从没接触过的领域,他想多去看看,多去体验。

在大多情况下,初来乍到的留学生倾向于选择一条熟悉且安全的路——学习、考试、实习、工作、移民,按部就班,顺理成章。相比之下,张子扬看重的是路上的风景,而与社会密切接触,融入西方文化,难免会碰钉子,这种情况在华人与主流社会接触的过程中可谓是司空见惯。他轻描淡写地说:“我的解决办法就是保持低调,少说多看,在包容与吸纳中尽快提升自己。”

国外大学的学业安排与国内有很大区别。如根据老师给出的关键词当堂完成随笔练习,每周两次的写作课,这对新入学者来说可是不小的挑战。尽管出国前强化了英语,但毕竟不是母语,刚开始写作的时间和水准都很难让人满意。为了尽快赶上,他暗自制定目标,每堂课至少要发言两次。就这样慢慢地,他逼着自己大胆表达想法,“哑巴”开口。“许多次,写作教授评价我是‘一位不错的写作者\’,在每次激励中,我把失去的自信慢慢找了回来。”

2015年8月,南半球的蒙纳士大学校园刚进入初冬。静坐在图书馆里的张子扬默默规划着自己的未来,并形成一个后来对他的人生产生重大影响的决定:求学阶段,学习固然是第一位的,可如何才能锻炼提升自己,具有国际视野?走不一样的路,才能看到和别人不一样的风景,你,张子扬,出手吧,竞选校学生会主席!

异想天开?非也。张子扬认为,华人或许在本地社会还是少数民族,但在现今的校园里已经不是了。蒙纳士大学的国际留学生占35%,其中又以中国留学生人数为最。对华人学生群体而言,无论从自身利益还是客观事实出发,“主人翁心态”都是必要的。

这也解释了张子扬为何剑走偏锋,去触碰许多留学生心中最冒险的雷区——参加学生会竞选。很多人问他:“你为什么要做?”他反问:“为什么我们不做?大家都是平等的学生——而且作为留学生,我们付的学费还多得多!“

言至此,他笑了。

历练:该出手时就出手

在澳洲,学生会与其它社团组织截然不同。蒙纳士大学的网站上这样概述:学生会组织为学生提供服务、组织活动,并在学术相关事务方面起到代表学生的作用。而蒙纳士大学校区学生会的简介则写得更为直接:“我们在这里代表并支持作为学生的你。”在多数情況下,学生会要公开为其所代表的学生利益而争辩。正因如此,每年学生会竞选也尤为激烈,学生们早就练就了“火眼金睛”,从一群候选人中挑出条件最“诱人”的那一个,并且对其上台后的表现万般挑剔,如同政治社会的缩影。正因如此,在大部分情況下,学生会成员,尤其是主席一职都由活跃的本地学生长期占据。

接下来30天的学生会竞选生涯改变了张子扬人生的轨迹:22岁的他和他的StandUp团队在校园各个角落贴满了竞选海报；通过电话、陌生拜访等方式向全校学生介绍和推荐自己；举行无数场大小竞选演讲……

中国留学生肯定都是投中国人的,自然就赢了?而事实上却没有那么简单!在采访中,张子扬一再强调竞选过程的困难重重。虽然他从辩论社、台球社和其他几个社团找全了他的竞选团队,但是他们是一个新的团队,没有选民基础和执政成就的展示,因此在竞选过程中遭到了对手的多重狙击。

张子扬告诉记者,老牌学生会竞选团队已经在15年的执政期内制订了一套游戏规则,包括此次针对StandUp团队的英语原则。“他们规定在竞选期间,只可以讲英文,这个应该是对我们比较大的挑战。”据张子扬介绍,维州其他大学并没有此类规定,他觉得这个规则有一定的针对意味。

除了语言上被竞争对手“量身定制”了语言障碍之外,还有不少联邦大选中党派争斗时常见的政治抹黑也出现在了大学学生会的竞选当中。张子扬向记者展示了一张自己StandUp团队的海报被贴上匿名抹黑告示的图片。图片上清楚写着:StandUp团队没有执政经验、没有俱乐部和福利政策、也没有各种活动政策。面对赤裸裸的攻击,张子扬和他的StandUp团队没有正面回击,或者通过公开辩论的方式给自己正名。而是采用一系列的承诺性政策博得了各个学生俱乐部和以国际学生为主的学生群体的支持。

最令人难忘的一幕是,在选举最后一天,张子扬带领StandUp团队号召中国留学生们齐唱《歌唱祖国》的情景,来自东方的学子们饱含热泪的歌声深深打动了过往的每一个人。

能够一举拿下全澳八大名校之一的校学生会主席的职位,一份漂亮的成绩单是必不可少的。在张子扬的履历表上,记者看到,2013年进入蒙纳士大学学习银行与金融本科课程,2013年度,他曾担任澳大利亚联邦大选志愿者,2014年初又成为冬季联合国青年大会中国青年代表、2014年8月进入澳大利亚维多利亚州众议员林美丰办公室实习至今。此外,他还是2015年度蒙纳士大学学术委员会唯一的学生委员。而今,又兼任全澳学生会国际部部长。

“必须放大你的不同”,这是张子扬申请文书中最希望传达的信息。到了澳洲后,他发起重组了微音基金会,一个为留学生提供免费法律援助的平台。这是一个自发性组织,募集法律援助资金,保障留学生在交通、住房、消费等方面享受平等的权益。

2016年如期而至,新的挑战也已来临。新官上任,预示着生活不再像过往那样悠闲,所有的一切都即将一去不复返,他将面临一个全新的开始。

不过对于未来,张子扬早已胸有成竹。他向记者表示,留学生的学费已经成为蒙纳什大学的第二大收入(仅低于政府拨款),远高于本地学生学费收入,以往,留学生在校园里“没有存在感,没有参与感”,一部分学生(不只限于国际学生)的权益也是无人问津。他表示,是该试着完善一个多元文化的校园环境了。

张子扬向记者透露,之前没有华人担任大学学生会的学生代表,现在有了,就要有新动作:“我们代表的是整个学生会,但是从我和我们队伍的角度出发,肯定是要更多地争取留学生的利益,之前留学生不被重视。”

他不仅想增强学生会的服务功能,甚至决定未来诸多娱乐性派对都与社团合作,令学生会能更专注于争取学生福利和有益于学生发展的目标。他想要令学校分数判定标准透明化,张子扬表示上台后会着手游说学校将老师的打分标准透明化,这样学生就可能确定自己得到的分数是公平的。他说自己曾经有机会看到试卷,一样的打分标准如果阅卷人不一样,同样的答案得分差距可以拉到5分以上,而这些分数是肯定找不回来的。“在蒙纳士是基本上没有补考机会的。而且除非你申请,否则是不能查卷,所以我们希望从小测验到期末大考整个的打分政策可以更加透明和公开。”第二个是要大幅降低学生的停车费用的问题。“在我们楼上(校内停车场)停一天要18澳元,在校外停一天5.6澳元,你想这里面的差距有多大?”张子扬提出,这一政策提议并非边际的空想,他们将从市议会和学校两个渠道去游说,降低学生的停车费用。

他坦承自己的当选也借了身份的东风,有强大祖国的支撑,才有海外华人的被重视。在留学生更多地将目光投向他的同时,不满原学生会执政成果的本地学生也愿意给他这个新人一次机会。这份预支的信任在为他带来更多压力的同时,也令他因期待被点燃而热血沸腾起来。

回想竞选成功的那一天,年轻的StandUp团队狂喜地在酒吧等到了梦寐以求的结果。也许外人会感觉这一切很顺利,但这个团队背后下了很多功夫,平时别人在休息的时候,他可能在自学很多东西。“就像一只鸭子在湖上游,大家看它很自在,其实它的脚在水下使劲儿扑腾别人都看不到。”

只有经历过一段毫无遗憾的拼搏过程后,无论何种结果都是命运的奖赏。

一位成功的学子背后,往往站着一个智慧而开明的家庭。

“要尊重孩子的选择和梦想。”谈起子扬的成长经历,妈妈杨女士这样说。

张子扬现在就读于蒙纳士大学本科三年级。他说:“算起来,现在我每周至少有20个小时在独立学习,有一点时间就去泡图书馆。每周还要20个小时的时间在学生会做事,两天在州议会办公室做兼职。当然,留学生基本都要面临繁多的课程、论文和考试,但我很清楚,大学不仅仅是读书做学问,还有更多的内容值得尝试和学习,家里人会建议我,尽力做就好,要让学习变得快乐。”

子扬的父亲告诉记者,要相信孩子自己的能力,不能一昧约束,而应适当放手让他自由地成长,特别反对将孩子置于“温室”的教育方式,父母应对孩子充满信心。相信每个孩子都会成功,都会有自己的精彩。“放手让孩子去闯,去自由的选择自己的道路,相信孩子一定会回报给家长不一样的惊喜。”

张子扬以自己的奋斗与成功,为中国留学生树起了标杆。他的人生轨迹,或许可以成为后来者的“样板”。他说:“有梦想,就不远。”

短暂的假期临近结束,1月10号,沐浴着2016年的阳光,张子扬子怀揣梦想,又远赴重洋。

“过年的时候,我会把咱中国的春联贴满校园。”

标杆:有梦想,就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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淄博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淄博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