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米苔花蕴馨香 钟耕发诗集《苔花如米小》序

□陶安黎

与钟耕发认识时间不短了,但这些年见面的次数满打满算不超过两位数,多是在作协的一些活动和笔会上,难得深谈。后来有了微信,互相在朋友圈“串个门儿”,虽仍不常谋面,但彼此了解得反而渐渐多起来。

大概常年做着政工工作吧,钟耕发留给人的印象是沉稳,精干,务实；话不多,却有一种亲和力,是那种把事情托付给他就可以完全放心的类型。钟耕发和我同龄,但他不显年纪,多年前似乎就是这模样,岁月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改变。

前些日子,在张店区作协代表会上匆匆见了一面。不久,他在微信上给我留言说要出书,记得我当时回复说“写了这么些年,早该出一本了。”但接下来钟耕发让我为他的新书做序,我当时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过后又有些后悔,按说自己早过了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就轻易许诺的年龄,可这次怎么就一下应下来。然而,当认真读过钟耕发的诗稿后,我觉得我“答应”对了。

钟耕发为他的诗集取名《苔花如米小》,正适合他的品性,谦逊,但有志向；低调,却有实力。这些诗多为近十多年来所写,有律诗,有现代诗。或写景,或状物,或抒情,或咏志,或豪放,或婉约,不掉书袋,不故作高深,读来上口,不觉得累。其实,对于律诗,我所储存的知识只停留在上中学时语文老师讲的那点内容,可以说是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但我喜欢读,喜欢读时那种充满神韵、口齿留香的感觉。尤其近几年,某些乱七八糟的现代诗让我倒了胃口,这时候才觉出了中华传统诗词的可爱可亲。记得有位作家说过,读古体诗就如同“大补”。这比喻再贴切不过。

读钟耕发的诗,让我再一次体会到,诗歌是浓缩的智慧,是精炼的表达,它以有限的诗句,拓展出无限的空间；以简短的形式,承载起宏阔的内涵。眼观百态,意接千秋。现实与想象,激情与灵感,遥相呼应,互相碰撞,萦绕于怀。

比如《首感飞天——济南飞昆明有感》一诗:“饭前济南品咖啡,饭后千里到昆明。云海滔滔凌银燕,雪原缈缈过群英。莫道阳光不普照,跃上云海万里晴。高瞻远瞩天地阔,视野从此便不同。”由距离到景物,从时间到空间,纵横驰骋,气象万千,显示的是一种大气度,大胸怀。而这首《无题》——“欣欣然,浓情几许,华光无言,黄鹂轻啼。目光里,多少悸动,咫尺鸿沟,佳期如梦”——则是一种情感的流露,缠绵不失清丽,婉约却不矫情。既有诗句的声调美,也有韵律的音乐美。

诗句的锻造往往源于生活的体验,更来自心灵的体悟。《召口印象》这样写道:“百米井下走方圆,立体纵横迷人眼。有逊庐山雄奇秀,不输匡玲三分险。矿山职工多奇志,采掘提运战犹酣。机声隆隆千百处,多少朴实好儿男。”读罢不禁被一种豪迈气概所感染和震撼。

还有这首《金岭颂》:“春秋战国金戈声,桓公商山两威名。痛有倭寇相掠采,一朝回归震鲁中。金奖闪闪耀华夏,资源蓝筹立新功。沧桑岁月今日看,百年基业可长青。”钟耕发于1985至2017年在金岭铁矿先后担任团委副书记、书记,党总支书记、宣传处长、政工处长、工会副主席等职务,在这里度过了他人生最重要也是最美好的时光。可以说,金岭是他的根脉所在,是他的第二故乡。而作品一旦有了根,也便有了一种扎实深入的坚定和一种积极向上的力量。

诗的创作是一个诗人自我实现或自我超越的过程。钟耕发的自由诗并没有加入时下流行的诗歌套路的大合唱,他的自由诗其实是律诗的一种延续和扩展,严谨,内敛,自律,不事张扬,却直抵内心。

“国庆假期/很多人出游/我选择往老家走/耄耋的老父孤单寂寞//腰伤的阴影笼罩心头/说说话拉拉呱解无谓哀愁/伺服药督活动小心侍候/理穿着扯平衣袖/晒被褥让阳光暖透/调一日三餐/自己也小酌两口/晚上/在天井里数满天星斗/入夜在床边听老父鼾声亲切如旧/也是假期/别样追求/父母在不远游/圣人训越千秋/为人子论孝悌/何尝不是黄金周。”

没有刻意的煽情,没有过多的渲染,但似乎每个字都触及人心的柔软处。我承认,在读这首诗的时候,我更多的想到了自己年迈的父亲,感同身受,感慨万分。

情,因景而生；感,缘事而发。钟耕发的这一行行合辙押韵、深入浅出的诗句,读着读着,便会自然而然融入其中,带入作者的精神世界。

白居易曾言:“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说的是写文章要反映当时的时世,诗歌则应当歌咏所遇见的事物。钟耕发的诗正是这样,所见、所闻、所感、所行,拈手而来,题材广泛,而且多用口语化叙事,潜心构思,真实记录,亦雅亦俗,诗风朴实,读来亲切自然。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行文至此,再次想起了这首耳熟能详的名句。宁静致远,自成人生境界；平凡淡泊,自带生命之光。人活得都不容易,但只要有追求,有自信,总能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谱出属于自己的华章。

是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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