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堑变通途

■曾健

去年，我自驾车回到生我养我的阿坝州。行驶在四通八达的公路上，我感慨良多，建州六十多年了，阿坝州的公路从无到有，越来越好，真是沧海桑田，天堑变通途。

1950年，我父亲进州，州里无一寸公路，他是徒步行走松茂古道进州的。1955年，成阿公路全线开通。意味着当年红军爬雪山、过草地最艰难之地通车了，那真是一件轰动全国的大事。对阿坝州来说，那是开天劈地，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重大历史事件。1953年成阿公路开通成都到理县一段，那时我母亲坐车从成都到汶川花了两天时间才到达。她说她坐着烧煤的汽车去的，我搞不懂是怎么一回事，后来我查了资料才了解烧煤汽车是怎么回事，那叫"木炭车"，由木炭燃烧后产生"水煤气"驱动车子。最高时速40公里，川人风趣将它写诗为：″一去二三里，抛锚四五回，修理六七次，八九十人推。"途中汽车还得乘船渡过岷江天堑。

七十年代以前，公路多是石子路，坐车受罪，雨天一车泥，晴天满车灰。我还坐过用货车改装成的简易客车，车棚上镶嵌几片有机玻璃，坐位竖排，上车需登梯从车后面上。灰尘大的时后，往往旅客成了”灰王"，只能看见眼睛在转动。

当年我家住州府马尔康，从马尔康到成都需两天时间，出则住汶川，进则歇理县。中途要翻越鹧鸪山，坐在车上，汽车引擎的呜呜声像喘着粗气、疲惫不堪的老牛，真可用“振聋发聩”来形容。汽车翻越终年积雪的鹧鸪山是较危险的事，当年翻山就得半天时间。特别是雨天和雪天，司机无不胆颤心惊，据不完全统计，因翻山，每年都有三、四十台车栽进万丈深渊的谷底，鹧鸪山素有“死亡之谷”之称。很多来往的旅客只要是翻过了山，都会庆幸地说：我又算活过一次。如今不用再翻越它了。随着鹧鸪山隧道的贯通，制约阿坝交通的瓶颈被打开了，长4千多米的的穿山隧道几分钟就开过去。

七十年代，我曾在小金中学读初中，那时小金可算州里最偏僻的“夹皮沟”了。没修公路前有一条茶马古道从卧龙翻越巴朗山到达小金（懋功）。那也是一条艰难的古道。通公路后，进出小金只有马尔康到小金唯一一条公路，而这条路是狭窄的单车道，不能错车。来往车辆只能是单号进双号出，通行客车是那种带“鼻子”的小型客车，只能承载30人左右（当时这种情况全州除了小金县还有壤塘县）。更有特色的是偌大的一个县城，只有一个能停一辆客车的车站，而且每隔一天，只有一班客车进入，需外出的人得提前预约购票。车行中途还要翻越路况很差的梦笔山，车轮沿盘山公路边缘前行，胆小的人甚至不敢往车窗下望，真有“以手抚膺坐长叹"之感。倘若遇到塌方或大雪封山，小金就会彻底成为孤城。

四十年过去了，回到小金，公路已是四通八达，向北翻梦笔山可通马尔康，向西可通丹巴、金川，向南翻夹金山可到雅安，往东穿过巴朗山隧道可到成都。今非昔比，可谓是翻天覆地的变化。特别是改革开放和汶川“5·12”特大地震后，阿坝的公路建设突飞猛进，变得越来越好，获得了质的飞跃。

如今，岷江上已建成许多大桥，渡船过岷江已成为现在年青人不熟知的老黄历了，天堑变成了通途，当年红军走过的雪山草地凭车任意驰骋，从成都到阿坝州任何县城，一天时间都可到达，新建的汶马高速路也即将竣工。看到这些变化，我脑海里就闪现出矗立在米亚罗那手持十字镐的筑路工人塑像。每当路过这座筑路工人纪念碑，我都情不自禁对那些为阿坝州公路建设作出贡献的人肃然起敬，正是那千千万万的筑路工人用鲜血和生命铺就了阿坝州宽阔的康庄大道，这更是一条引领阿坝州各民族人民走向幸福安康的阳光通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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