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艰难中取胜——第一次平定大小金川

七

雍正十年（1732年）十月，噶尔丹策零七千人马偷袭哈密。岳钟琪命总兵曹让率军在二堡击敌，又命副将军石云倬率军赶赴南山口、梯子泉一带设伏，断敌退路。准噶尔部偷袭哈密时焚烧粮草，抢夺驼马辎重，虽然被曹让率军击退，但自身损失也很大。负责断敌退路的石云倬竟然违反命令，“迟发一日”（《清史稿》），当石云倬率军到达设伏地点时，准噶尔部已经安然通过。但石云倬发现准噶尔军休息时的点火灰烬“余火犹未息”（《清史稿》）时，石云倬“又令毋追袭”，致使准噶尔部携大量物资顺利撤退。石云倬、曹让被斩首示军。岳钟琪也受到雍正帝责备：“岳钟琪素谙军旅，本非庸才，但以怀游移之见，致战守乖宜。前车之鉴，非止一端。嗣后当痛自省惕，壹号令，示威信，联犹深望之！”（《清史稿》）。

军机大臣、内阁大学士、满洲镶蓝旗人鄂尔泰等上奏弹劾岳钟琪“专制边疆，智不能料敌，勇不能歼敌”（《清史稿》）。雍正谕示：“交部议决。”结果“降三等侯，削少保，仍留总督衔，护大将军印”（《清史稿》）。

十月，雍正帝任命曾追随鄂尔泰征讨苗疆并屡立战功的贵州巡抚张广泗为副将军。张广泗奉命到达西路大军之后，率领四千人从鄂隆吉出动，与岳钟琪在科舍图合军一处，到达平定大军驻扎营地——穆垒。

不久，雍正帝又降旨召岳钟琪离开新疆前线，回京城商议军务，并命副将军张广泗护宁远大将军印。当岳钟琪回到京城时，张广泗弹劾他的奏折送到了雍正帝手中。

张广泗向雍正帝奏报：岳钟琪在军事指挥上“调兵筹饷、统驭将士，种种失宜”（《清史稿》），并认为岳钟琪选择的平定大军驻扎营地“穆垒形如釜底，不可驻军”（《清史稿》）。

《清雍正实录》比较详尽地记载张广泗奏报内容：平定大军驻扎营地——穆垒，地处两山之间，“筑城其中，形同釜底。又两山蔓延丛杂，受敌甚易，据守甚难”，这不是屯兵出战的理想地点。如今筑城尚未完成，臣与副将军常赉两营的人马处于要冲之地，只有“二三百人，或百余人。即岳钟琪营盘，亦仅兵丁数百人”。如果遇到准噶尔部人马的袭击，“将何以抵御”？准噶尔只用骑兵，我们的兵马“必须马步兼用，而岳钟琪立意用车，查车战利在平原。今自巴尔库尔至穆垒，沿途沟堑崎岖，或纾道绕过沙碛”，用兵车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而且军中除了马步兵的“弓箭鸟枪外，止令各带木棍一根，大刀长戟等械全无预备”，兵器非常缺乏，官兵没有不议论这件事的。岳钟琪坚持认为“穆垒地方，可以牧放驼马。今经细勘，并无牧放之处，倒毙甚多”。岳钟琪“令绿旗兵留马两千匹”，其余战马全部“赶赴乌阑乌苏、阔舍图一带牧放”。准噶尔正在窥测我们的战马。我军在“穆垒驻兵数万，粮运最为紧要”。西北多丛山大岭，车驼运输粮草，一定要绕过沙地，这“正属贼人出没要冲，难于防护”。加之岳钟琪一听说敌人来了之后，“不论虚实，辙令停止粮车”，使得军中粮草供给不足。“数万之众，何所托命”？并且“岳钟琪罔恤士卒，号令不明”“性复刚愎，不喜人言”。

由于鄂尔泰和张广泗的合力弹劾，雍正很快下诏：“尽钟琪官爵，交兵部拘禁”（《清史稿》）。岳钟琪羁押之后，等候兵部的判决，一直等了两年。雍正十二年（1734年）十月，兵部呈报的判决奏折“斩决”。雍正帝反复权衡，考虑到岳钟琪在进军西藏、平定青海时战功卓著，改“斩决”为“斩监侯”（相当于死刑缓期执行）。乾隆二年（1737年），岳钟琪“放归为民”（杨东梁张浩《百卷本中国全史——中国清代军事史》），回成都郊外百花潭浣花溪畔结庐居住。

张广泗在弹劾岳钟琪奏折中还主张：“巴尔库尔，地处平原，南北两山，南山绵亘数千里，直至伊里。北山渐折而西，南至阔舍图，与南山锁合。实为巴尔库尔之关键”（《清雍正实录》）。在张广泗护宁远大将军印期间，雍正帝同意张广泗率军“撤回巴尔库尔”（《清雍正实录》）。张广泗率军到巴尔库尔后，分别分兵驻防洮赉、无克克岭和廋集察罕、哈马尔等地，以切断叛军向南和西面来敌人的通道。同时考虑到镜儿泉、噶顺、乌卜图克勒克等地位于巴尔库尔以北，图古里克、特尔库勒等地位于巴尔库尔东北，如果叛军从沙漠而来，各个方向都可以杀到巴尔库尔，因此，张广泗在各地都派兵守卫。其他的各个重要关隘也一并设置了卡伦，并加强对牧场的防护，哈密、塔勒纳沁也全部增兵防备。不久，雍正帝任命满洲镶白旗人、陕西总督查郎阿为宁远大将军，命大学鄂尔泰驰驿往肃州授方略，张广泗被授为正红旗汉军都统，仍然留在军中效力。

雍正十一年（1733年），张广泗奉命率领万余人驻扎北山。雍正十二年（1734年），张广泗“侦知乌尔图河地方有贼数百”（傅恒等《平定准噶尔方略》），下令副都统班第达什、总兵张元佐及提督樊廷前去截击，大军“越噶顺直抵鄂隆吉”，击败了前来进犯的叛军，斩杀准噶尔“四百余生，擒者三十六人，所获马匹器械粮物无算，复追击百八十里，余贼悉负伤远遁”（傅恒等《平定准噶尔方略》）。雍正帝听闻捷报，降旨对其进行议功封赏。雍正十三年（1735年），准噶尔部乞和，张广泗从西北班师回京，被授为湖广总督。

八

张广泗内心并不情愿让岳钟琪参与征剿金川战事，然而碍于旨意，复书中只得表示同意，但在上奏中对岳的评价透露着贬义。

从乾隆十二年（1747年）三月金川之战开始，到乾降十三年（1748年）春天，金川战场的态势是：除了总兵任举率兵进攻昔岭连夺碉卡数处外，整个平金大军并没有赢得战争主动权。而且彪悍凶猛的莎罗奔兵占着天时地利的优势，反而频频出寨偷袭，抢劫军粮，造成平金大军不少伤亡，包括前面提到的“副将张兴，游击孟臣，皆因土兵降番通贼战死”（魏源《圣武记》）。

乾隆十三年（1748年）三月，乾隆帝“命起钟琪，予总兵衔。至军，即授四川提督（为清代绿营军武职官名，全称为提督军务总兵官，官阶从一品），赐“孔雀翎”（《清史稿》）。同时命班第“师征金川，授内大臣，出督军饷，加太子少保。寻按四川巡抚纪山加徵累民状，命即署巡抚”（《清史稿》），留驻军中佐助张广泗。

岳钟琪接到任命后，迅速启程赶赴前线。到达前线后，根据主帅张广泗作战意见，“钟琪与广泗议定，自任由党坝取勒乌围，而广泗由昔岭取噶尔厓”（《清史稿》）。

但是，班第感到自己难以影响张广泗，建议乾隆帝派遣一名重臣，前往金川指挥战事。乾隆帝也认为应有一个能把握圣意、能驾驭全局、能谙练机宜的重臣赴前线视师。四月，乾隆授帝领班首席军机大臣、果毅公、满洲镶黄旗人讷亲为“经略大臣，率禁旅出视师”（《清史稿》）。

注：钮祜禄·讷亲（？—1749年），满洲镶黄旗人，开国五大臣额亦都曾孙，太师遏必隆之孙，内大臣尹德次子，姑母是康熙帝孝昭仁皇后，可谓豪门显贵、皇族姻戚。雍正五年（1727年），承袭二等公之位，被授为散秩大臣。同年九月为御前大臣。雍正十一年（1733年），提升为军机大臣。乾隆帝即位之后，协助办理总理事务，晋封为一等公。乾隆二年（1737年），任兵部尚书，后改任吏部尚书。乾隆十年（1745年），为保和殿大学士。同年领班军机大臣鄂尔泰病故后，讷亲接任，位极人臣。

六月三日，讷亲一路快马加鞭抵达张广泗驻扎的小金川美诺（大致在今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小金县县城）军营。

（未完待续）

·州志办提供资料 记者 王和斌 罗斯基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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