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腰带■ 汪润琳 /著

周原上的法门镇人以如此丰富的想象和如此美妙的方式表达他们对古老的二位始祖的崇敬之情！由于高芯子社火极高，一走三闪，花树之上的织机和“姜嫄娘娘”及她的“神童”儿子便在半空晃晃悠悠，令观者无不心儿惴惴！香香的俊俏玉姿，博得万千观者一片赞叹：“看，那就是会长姬耀先的四太太扮的！”“哟，那么俊！比戏台上唱旦的还好看！”“听说她的名字叫香香！身上还有香气！”

……

这架高芯子社火所过之处，许多人目不转睛，许多人仰酸了脖子……

这天，社火队从早饭时出发，在法门镇大街及附近村庄依次游演，至天黑方才结束。社火队如此连演三日，演者、观者全都沉浸在无比美妙的欢悦中。岂料正月十五日这天，社火队出动不久，出了一件未料之事！

这日是元宵节，远远近近前来看社火的人比往日更多，到处人山人海，万头攒动。当社火队出发从西向东走过法门大寺前、走过街道到达镇东的旷野时，东北方向土路上忽然驰来一哨人马，最前边的马背上是一个大麻脸，歪戴礼帽，身穿黑绸马褂，两只手各举一柄短枪“叭叭叭”乱放。这人是近年盘踞在野河山深处的土匪头子郭麻子。他的后边跟着二十多

个骑马的土匪，有的手举“汉阳造”，有的手持红绸把儿短枪，有的扛着自制土枪，还有的拿把红绸子包的笤帚疙瘩冒充短枪，有的手举明晃晃的大刀。这队人马疾风般向社火队驰来，举枪乱放。众人见状霎时惊慌大乱，纷纷大喊：“土匪来啦！土匪来啦！”于是耍社火的、看社火的便如炸了营一般四下逃散。社火队中的锣鼓队、仪仗队、杂役人员及扮演背社火的易逃者首先撒腿四奔，马社火、牛社火、车社火上的装扮者与牵牛、牵马、吆车者则急急吆着牲口赶着车辆狂奔而去。抬高芯子社火的壮汉们扔下高高的芯子及架上的扮演者也四散奔逃，只留下死死绑扎在高芯子顶上的人无法下来，可怜巴巴在半空担惊受怕。

郭麻子就是三年前在凤冠县那个土壕里拦劫香香的麻土匪。那时，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匪，现在成了一个匪帮的匪首，聚敛了几十名小匪常于野河山及四周各县神出鬼没行劫。法门镇耍社火开始前两日，郭麻子与众匪化了装，潜在密匝匝的人群中看热闹。郭麻子看见装扮姜嫄圣母的女子太美，但他这时并不知道高芯子社火上的这位美人就是他以前曾抢的香香，只是看着看着便心生歹意。经打听，知道这女人是远近闻名的姬耀先的四太太，一股妒意和邪火又从心头冒起！于是，郭麻子这日带领大小众匪驰马前来抢人！郭麻子看见人们吓得哭爹喊娘大呼小叫四散奔逃，便与众匪驰马至姜嫄娘娘的高芯子社火架前，七手八脚把绑扎在高空的香香解下。郭麻子又朝天放了一梭子枪弹，将香香双手揽腰抱上马背，自己也鱼跃飞上马背，然后打马带着众匪扭头向来路驰回……

这时节，姬耀先和姜阴阳及社火会部分执事，正在姬家祠堂厢房中的热炕上一边喝茶抽烟，一边商量安排明日耍社火的诸般事宜。这些社火会的头头这些日子日夜忙得团团转，每日送社火队出发后，由几位值班执事领着社火队游演，姬耀先便与其余执事在这儿又安排下一日的续演事项。然而，他们万万不曾料到，这天耍社火会出现土匪抢人的事。因之，当郭麻子与众匪胡乱放枪时，他们还以为是镇上店铺与村人们迎接社火队在放鞭炮。

香香被抢走片刻，社火游演的值班执事便急急飞跑至姬家祠堂，将情况向姬耀先禀报。姬耀先先是一惊，接着额上便渗出冷汗，随之黑红脸膛变作蜡黄。其余执事也都大惊。片刻，执事们冷静下来，有人便骂负责秩序和治安的家丁们，原来临时抽调的家丁乃乌合之众，社火队出发不久，头头和几个骨干就钻到背人处赌钱去了，剩下一些毛毛兵屁事不顶，土匪一来吓得比众人跑得还快。这时，执事中有人提议立刻派人上县里找杨维伍和崔兆熊，让他们请求县保安团上山围剿郭麻子救回四太太。姬耀先情绪稍稍冷静后道：“郭麻子这几年在野河山神出鬼没，周围各县保安团几次捕捉连个影子也没寻着。何况县保安团与各乡镇保警队现时正在集训，能为寻找一个乡间女人出动兵马？”又有人提议寻找白飞云和胡老七，让带上法门全镇各村丁勇上山救人。姬耀先道：“白飞云和胡老七过罢年就不见了人影，现时上哪儿去找？”姬耀先又道：“再说为了一个女人，也犯不着烦劳全乡众人兴师动众！”众执事听罢姬耀先之语，便都一派沮丧。有人便提出，明日的社火干脆停耍算了。姬耀先却红起眼睛道：“这是啥话？明日不光要耍，还要格外耍好！岂能扫全镇人的兴？”

十六日，法门镇的社火照常耍，规模仍如前几日一样宏大，但法门镇的人们心头无不蒙上一层冷灰——耍社火耍得丢了会长太太，这事让法门镇人太丢脸太扫兴太难堪，加之新换的装扮姜嫄娘娘的女子远没有香香那样的俏美风姿与动人风韵，人们的心头便愈觉得冰凉寡味。因之，这一天虽然照旧人山人海，但是所有法门镇人都觉得无趣！

但是，数日后，却有另一件事让法门镇人重新振奋。

那是耍社火后的一天半后晌，日头把残冬飘着花花云的天空照得晕晕乎乎。人们有的在麦田里剜草，有的蹲在街道阳坡谝闲传。这时杨维伍、崔兆熊已经领着镇保警队从县上集训结束回到法门镇。二人此刻正把姬耀先请到镇公所商量如何营救四太太香香。（连载 49）

新闻推荐

物流企业的枢纽经济实践

　孙婷（陕西祥云物流有限公司董事长）　　枢纽经济是以交通枢纽、信息服务平台等为载体，以聚流和辐射为特征，以优化经济要素时空配置为手段，重塑产业空间分工体系，全面提升城市能级的...

扶风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扶风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