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吐鲁番匆匆之行

● 王必定 文/图

吐鲁番号称亚洲大陆的肚脐，地势低，许多地方低于海平面，人们称之为吐鲁番盆地。四周有天山和它的几位小兄弟围着，虽遮不住风，却挡住了雨，整个盆地年均降水量十来毫米，说白了，几乎没雨下。而火焰山则在天山支脉博格达山的脚下，几年也难得一滴雨。由于地势低，积温难以散发，所以气温非常高，夏天最高气温有四十七八度，地表温度可达八九十度。火焰山旅游接待中心有一个半潜式院坝，院坝中央竖着一根以孙悟空金箍棒造型的巨型气温计，5月6号中午12点（相当于我国东部地区上午10点）我们到达那里时，它显示的温度是46.5℃。

走出那个半潜式院坝，横亘在我眼前的是望不到尽头的红褐色山峦。据资料介绍，这条东西走向的山峦，长百公里，平均宽度约十公里，在这片近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几乎寸草不长，一面赤焰炎炎的山体面目狰狞地傲视天下苍生。

关于火焰山的成因，唯有地质学家能作权威解释。坊间传说它一千多年前的确燃烧着熊熊火焰，并以唐代边塞诗人岑参的《经火山》诗为证：“火山今始见，突兀蒲昌东。赤焰烧虏云，炎氛蒸塞空。不知阴阳炭，何独燃此中……"阴阳炭即煤，煤炭自燃的现象在新疆并不罕见。离乌鲁木齐42公里有一处叫硫磺沟的煤田，自燃了四年，2003年才被扑灭。五一那天，我们乘车穿越准噶尔戈壁，经过五彩湾煤田，发现一座离公路几公里远的小山青烟腾腾，山上没有植被，显然不是森林着火，于是有人妄称行家，说那是煤山自燃，反正当时无法考证，我只能半信半疑。不过，一番细细揣摩，我就觉得火焰山曾经燃烧过的说法具有一定的可信度。至于是不是孙悟空用铁扇公主的芭蕉扇将火扇灭的，只有吴承恩知道了。

火焰山的山形也与其他的山脉大同小异，有峰有谷，有梁也有沟。葡萄沟就是它很有名的一条沟。葡萄沟是火焰山西侧的一条峡谷，也是火焰山怀抱里最大的一条沟，据导游介绍它有8公里长。沟里还有一条碧水长流的布依鲁克河（实际上只是一条小溪），正是这条小河，滋润了满沟的葡萄而使它名扬华夏。

我们乘坐的景区观光车循着“葡萄长廊"向沟内驶去，数不清的葡萄架、葡萄园从车窗外一一闪过。葡萄长廊两边，偶见一两栋造型别致的民宅。说它别致是因为民宅的顶层用土坯或砖块砌成了花孔墙，一眼望去，酷似一个巨大的立方体蜂巢。导游说这是用来晾葡萄干的晾房。每年八月之后，葡萄渐次成熟，果农们把它成串地剪下来挂进晾房，任由燥风吹晾，大约经历一个月就成了葡萄干。导游介绍，葡萄沟每年生产8000~10000吨葡萄干。

现在的葡萄沟除了生产葡萄，还是国家5A级旅游景区，沟里兴建了好几处具有维吾尔族风情的旅游景点，每年有几十万国内外游客到这里旅游观光。我们在一处叫“阿凡提风情园"的景点附近下了观光车，导游吩咐我们自由活动。于是，我们就三五成群顺着葡萄架下的人行道信步走去。春夏之交，葡萄藤叶生长得特别茂盛，如碧云蔽日，给人行道铺下一片浓荫，人行其间倍感清新凉润。虽然离葡萄成熟季节尚有好几个月，可那些刚刚谢了花的嫩葡萄穗，一串挨着一串悬挂在我们眼前，向我们预示着秋天的甜蜜。

走过一段九曲十八弯的人行绿道，我们来到一条小溪边，它是布依鲁克河的一条支流，水不大，很清澈。在这么干旱的地方能见到这样一股流水，让人倍感新奇。在吐鲁番，终年难见一阵雨，何来这涓涓流水呢？原来这还是火焰山的功德，是它，像一道巨型天然堤坝，截住了博格达山冰雪融化潜入戈壁滩下的雪水以及雨水，使得它周边的地下水源十分丰富，甚至在某些地方冒出了地面，形成了如布依鲁克那样的溪流。可惜这样的溪流大都不长，由于它在当地没有雨水补充，任由人类饮用、灌溉和阳光蒸发，流不多远便消耗殆尽，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样能使这生命之水滋润更多的生灵？吐鲁番的先人们早在中原秦汉时期，就用勤劳智慧创建了一套独特的灌溉系统——“坎儿井"。

坎儿井灌溉系统是由竖井、暗渠、出水口、明渠和涝坝组成，竖井、暗渠是系统的主体。在高山雪水潜流处找到水源后，确定好输水路径，然后在这条路径上按一定间隔打出一口口深浅不一的竖井，再在井底修通暗渠。水在暗渠流动，避免了阳光蒸发，就可以远距离输送。据有关资料介绍，仅吐鲁番境内，坎儿井就有一千多条，总长五千多公里，被后人称为中国古代四大水利工程之一（其它三项为：京杭大运河、都江堰和灵渠）。

我们看到的坎儿井在吐鲁番市高昌区亚尔镇，是作为旅游景点供游客游览的。

景区大门是一座带有吐鲁番特色的半潜式建筑（又是半潜式）。循台阶拾级而下，右拐，经过一段由人工设计的“小桥流水"，便看到这一条坎儿井的出水口，只见一股清冽的“泉水"从石缝中汩汩流出，让人见了顿生掬饮一口的冲动。

往前行进入暗渠。暗渠整体架构犹如电影《地道战》中的地道，只是底部多了一条流水的沟渠。“地道"宽度不一，四壁泥土坚硬，由于气候干燥，地面无水下渗，亦无坍塌之虞。继续前行，是一些有关坎儿井施工情景的雕塑和简要的文字介绍，让游客比较直观地了解到坎儿井的修筑过程。给我印象深刻的是竖井的作用。为什么要打竖井？原来，竖井不仅便于通风，也便于将暗渠挖掘出的土就近运上地面。先人们还通过竖井，采用一种叫“木棍定向"技术，向地下施工者指示掘进的深度和方向。“木棍定向"在两千多年前真是一项了不起的技术！我对吐鲁番的先人由衷的敬仰！

如今，吐鲁番已非历史上的西域小城，她已是新疆的一个地级市，林立的高楼，宽阔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流车流……尤其令人惊奇的是，街道两边的绿化带亦是绿树成荫，鲜花灿烂。人们对这些绿树鲜花，皆以喷灌的形式维持着它们的生命繁华。这么多树，这么多花，每天都得喷水，加上城市那么多人的生活用水，这得需要多少水啊！显然，坎儿井是难堪重任了，现代化引水管网可以把博格达山冰雪融化的渗水源源不断地送来。难道博格达山冰雪融水真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吗？嗨，杞人忧天，我却忧水。我应该相信，勤劳智慧的吐鲁番人，会以比他们祖先更高的聪明才智，克服发展道路上的种种困难，创造更加美好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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