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日”滋味长

杨柳（金牛区）

春的脚步渐浓，你看，许多屋檐下已构起了一堆堆燕子巢。草长莺飞三月天，一朵春花，一丛青草，都是生机盎然的姿态，而属于春日的小菜，也在蒙蒙细雨中悄悄探出了头，鲜活地朝我们微笑。

南方的椿芽、马齿苋、清明艾；北方的榆钱儿、荠菜 、苜蓿；江南的枸杞头、菊花脑、马兰头，都是这个时节饭桌上最独特的美味。传说上巳佳节走进田野里采摘春菜做“春汤”，可以祈祷阖家老小，平安健康。

春风十里不如碗中有你，每次走过山野，看到绿油油的野菜，都忍不住采摘。趁这大好春光尝个鲜，咬一口那绿油油嫩生生的春天，才算不辜负了这场应时应景的馈赠。

记得六七岁时，故乡文昌阁的小山坡上长着像椿芽叶的树，我煞有介事地对小伙伴宣布“我发现了椿芽!”于是大家“呼哧呼哧”地爬上小山坡，用长竹棒顶上绑一把小刀去割那树梢的新芽，有胆大的男孩子更是直接爬上树去摘……采下的树芽，我们找来麻绳系成一小捆一小捆，兴冲冲地到菜市场卖。来来往往的人群，看我们的人寥寥无几。坐到太阳快落坡了，一位和气的老婆婆问我们卖的啥，我们齐声回答“椿芽!”老婆婆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这不是椿芽，这树叶子吃不得，娃儿们快回家玩吧!”我们面面相觑，哭笑不得。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记忆中那是什么树，只记得这段孩提时的傻事，对于从小城里长大的孩子，典型“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哪里知道椿芽树到底长成什么样子？这是我对椿芽最早的记忆。

后来读书知道，香椿在中国已经有2000多年的栽培历史，从汉代就开始种植香椿。宋代诗人苏轼盛赞“椿木实而叶香可啖”，足见香椿的食用历史悠久。香椿有紫香椿、绿椿芽，我家乡大竹的香椿是紫香椿，色泽紫红，芽苞肥厚。民谚说“三月八，吃椿芽”， 田园的春天正是从香椿开始的。

第一茬称头茬香椿，肥嫩，绝对是新鲜和时令的代名词，所以成都超市一上架便是每斤119元，让网友调侃“无法实现香椿财务自由”。对于香椿之乡的大竹人自然是“椿风得意”，把整个春天盛在盘子里，5块钱就够了。有一些东西来自我们的乡土，是有生机的，满载着春天气息的香椿正是过往和现代的交融，传统与潮流的传承。

三毛曾说“生命的滋味，无论是阳春白雪，还是青菜豆腐，都要自己去尝一尝啊”。香椿可以做香椿炒鸡蛋、香椿炒虾仁、香椿拌豆腐、酥炸香椿……而我们做得最多的便是香椿炒鸡蛋。椿芽洗净投入沸水中一焯即出，生味尽去，椿香四溢。切末和着打散的蛋液搅成蛋糊，让七成熟热油在平底锅中流淌均匀，倒下椿芽蛋糊煎成双面金黄，木勺铲起来盛入青花瓷盘。炒出来后香椿看起来并不美貌，带着一股木头和泥土的味道，闻得惯的人稀罕得不得了……

从爱一道菜而爱上一个季节，时光不会辜负你的等待。于乡野小院，椿树溪畔，与二三好友，赏花食椿，吟诗作对，真乃人间三月之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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