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菜的畅想

北京东三环有家由一对伊朗夫妇经营的伊朗风味餐厅，据说是北京目前唯一一家专门做波斯菜的餐厅。被这样的“光环”吸引，我和一众“吃货”朋友便欣欣然慕名前往。

服务生端上伊朗烤饼之后，又上了1个小碟，盛着几颗切成小正方体状、色泽鲜亮的黄瓜和胡萝卜，并介绍这是就着烤饼吃的配菜。我定睛一看，那成色像极了四川泡菜，立即用叉子叉起一块胡萝卜送入嘴里，一股亲切的味道在齿间打转。作为四川人，对家乡泡菜的味道再熟悉不过，此刻口中的伊朗小菜除了在口感上更加酸咸，全然就是四川泡菜的味道。出于好奇，我在服务生又来上菜时，仔细询问了配菜的名字。他告诉，这在波斯当地也叫泡菜，当地人喜欢在享用波斯大饼时配着泡菜吃。听到这碟小菜也叫“泡菜”，我瞬间有一种“他乡遇故物”的感动，继续追问他，波斯泡菜是怎么制作的，他露出遗憾的神情摇头不答，不知是否担心我偷学了餐厅的秘方去。

吃着眼前的波斯泡菜，突然天马行空地畅想着，四川的古蜀文化是不是与波斯文化有某种渊源，甚至更大胆地推测是否有一丝血脉关系。

四川泡菜，历史悠久、源远流长，一年四季都可制作，被誉为“川菜之骨”。北魏贾思勰的《齐民要术》一书中就有制作泡菜的叙述，可见至少1400多年前，四川就有制作泡菜的历史了。可惜，不知波斯泡菜的制作之法，是不是也跟四川泡菜一样，泡在专门的泡菜坛里制作而成。

伊朗、中国四川，地理位置相对遥远，而处于四川的古蜀若想与古波斯产生联系，有哪条渠道呢？我想到了起于成都邛崃的南方丝绸之路。查阅了资料，古代中国在西南方向与外部世界的联系和交流是经由南方丝绸之路进行的，南方丝绸之路早在3000多年前便已开通，从四川成都经云南至缅甸、印度并进一步通往中亚、西亚和欧洲地中海地区。

路的问题解决了，余下的还有气候问题。

我在世界地图上仔细寻找目前的伊朗和中国四川，想找到他们之间的某种联系。结果竟然欣喜地发现，他们都位于北纬30°附近，四川在北纬26°03'至34°19'之间，而伊朗在这样的纬度间同样有大部分的版块。

制作泡菜对气候是有考究的。四川属盆地气候，比较潮湿，主要分川西南山地亚热带半湿润气候区和川西北高山高原高寒气候区。可能大家有个误区，觉得波斯属西亚，那边气候都是干燥炎热的，其实不然。就目前的伊朗来说，主要有3种气候类型：沙漠性气候和半沙漠性气候、山区气候、里海气候。另外，达到鼎盛的波斯帝国版图比目前的伊朗大得多。2000年前，帕提亚帝国版图阿萨息斯王朝统治的极盛时期包括今天小亚细亚东部、亚美尼亚、阿塞拜疆、美索不达米亚、叙利亚、伊朗高原、阿富汗、阿姆河以南的大呼罗珊和今印度河以西的巴基斯坦。这些区域有与古蜀气候相近的地方可能性很大。

有连通的道路，有相似的气候，还需要有最重要的要素——人。

脑海里突然灵光乍现，想起了金庸先生文学作品中一个可爱的女性角色——小昭，她有着母亲的波斯血统。金庸先生小说里的人物多少都有些历史背景，不知是否有像小昭一类的后人在古蜀扎下根来，繁衍后代。我相信，有路就有民族的交流，跨国之恋亦是有滋养的土壤的。热情大方的古波斯美女爱慕上勤劳善良的古蜀小伙，又或者是美丽率性的古蜀姑娘迷倒了英俊健硕的古波斯情郎，这些美好的故事谁说不会发生？

这些千丝万缕的联系，像岁月长河中散落的珍珠，而泡菜却像一根柔韧的尼龙线将它们串了起来，不经意间，给了后人寻遗找根的归属感。至于泡菜制作之法是从波斯传入四川，还是四川传入波斯，抑或是因地制宜，两地人民都是各自发明出的，似乎都已不重要。

在历史这本写不完的书里，那些烽火连天、金戈铁马的千秋霸业被时间之手轻轻地翻了页，而其细微的精髓之处却在老百姓最柔软的舌间上代代流传，融入食物味道的血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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