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女交通员的一件棉袄

○晋克芳

○晋克芳穿过的棉袄

在即将建成的中国共产党合肥历史馆里，有件颜色已泛白的老式棉袄非常珍贵。说它珍贵，一是棉袄的主人是合肥地区为数不多的新四军女战士之一， 二是作为一件“武器”，棉袄见证了主人为新四军歼灭敌寇立下的多次战功。

为丈夫报仇昭雪

1909年3月10日，晋克芳出生于肥东县桥头集复兴乡大晋村一户农家。因为家境贫苦，她从小给一户人家做童养媳，19岁那年，她与这户人家的儿子徐凯南结了婚。

结婚后，晋克芳和丈夫徐凯南恩爱和谐地生活着，不久丈夫就参加了革命，深明大义的晋克芳在知道后非常支持丈夫的工作。1936年4月，已是中共地下党员的徐凯南，在肥东县梁园区鲁店以开药房为掩护，从事党的地下交通工作，而晋克芳则经常帮丈夫做一些搜集和传送情报的事情。

抗战初期，随着新四军的组建，徐凯南也由地方武装编入新四军四支队江北游击纵队。1939年冬，徐凯南带着警卫员罗林福到晋克芳的老家桥头集，准备接12位热血青年参加新四军。殊不知徐凯南的到来被潜藏在内部的叛徒向敌人告了密。村子突然被包围，徐凯南和警卫员罗林福突围中因寡不敌众，罗林福壮烈牺牲，徐凯南伤重被抓。敌人对徐凯南软硬兼施，一会儿酷刑摧残，一会儿又甜言蜜语劝其投降叛变，均遭徐的严词痛斥。最终，徐凯南被敌人秘密杀害了。

徐凯南牺牲后不久，附近的村庄却传开了徐凯南叛变投敌的消息。晋克芳当然不相信丈夫是这样的人，她觉得丈夫的死有些蹊跷，决定查个水落石出。她暗地观察新四军四支队一中队队长宣某的行踪，多次发现宣某夜晚出入于李道传伪团部，形迹可疑。游击纵队领导听了晋克芳的报告后，派人经过进一步调查，终于弄明白了。原来，伪团长李道传一心想除掉徐凯南，便暗地收买了一中队队长宣某。那天晚上宣在桥头集精心设计了一个骗局，徐凯南不知是计，被事先埋伏的伪军抓获并杀害。

弄清情况后，1940年初冬的一天晚上，在青龙厂的一家饭馆里，新四军四支队团长谢禄轩借着宴请十多名干部的机会，一举拿下了一中队队长宣某，当众揭穿了宣某出卖徐凯南的真相，将他就地处决。正是在晋克芳的协助下，她不仅为丈夫昭了雪，也为新四军清理了一颗定时炸弹。

用棉袄智送情报

作为一名地下交通员，要在敌人眼皮下穿梭，不仅要胆大心细，遇事不慌，还要机智英勇，对党忠诚。“奶奶后来时常告诉我们，当时她很快摸清自己活动范围内有哪些村子，村中有多少户人家，有几条进出村庄的道路，驻有多少鬼子和伪军，什么地方防守薄弱，敌人‘扫荡’时的行进路线等等。”晋克芳的孙子杜春生说。

通过在对敌斗争中不断磨练，晋克芳从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逐步成长为隐蔽战线上一名合格的地下尖兵。她后来捐赠给中国共产党合肥历史馆的那件棉袄，虽然因为年代久远显得有些破旧，但依然可见蓝色面料上的一朵朵小花，以及做工考究的盘扣。而当时，她正是以这件棉袄为“武器”，把一些秘密情报缝在棉袄不起眼的夹层里，胆大心细地送出去。

杜春生说，1938年日本鬼子占领合肥后，在城东龙塘乡驻有一个中队，周围驻有一批伪军。这伙强盗经常下乡烧杀奸淫，无恶不作，群众痛恨至极。为打击日伪军的嚣张气焰，新四军江北游击纵队领导决定派晋克芳到鬼子盘踞的龙塘镇搜集情报。领导告诉她，有一位先前打入鬼子据点的地下党员，公开身份是为鬼子烧饭的伙夫，可找他协助工作。接受任务后，晋克芳记住了联络暗号和注意事项，便一路小心谨慎地向龙塘赶去。

到了龙塘检查站，晋克芳一看果然把守森严，对进出的人要进行搜查盘问。这时，一个持枪的日本兵来到晋克芳跟前，大声问她是干什么的，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晋克芳不慌不忙把事先想好的话对日本兵说：“我舅舅是给你们‘皇军’烧饭的，他母亲病重，很想见他一面，叫我来喊他……”盘问再三，晋克芳始终镇定沉着，对答如流，日本兵也没能看出破绽，就放行了。

见到“舅舅”后，晋克芳迅速拿到敌人兵力和火力部署等重要情报，放在棉袄拐角细心藏好，一路又小心翼翼地返回。回来后立即把情报交给了新四军。不久，鬼子就到梁园一带“扫荡”，而新四军早就根据情况进行了伏击，歼灭100多敌人。此后，小股敌人不敢随便出来祸害百姓，而大股敌人出来，群众和新四军早就撤离了，使敌人扑空。梁园伏击战的成功，既振奋军心民心，又起到了威慑日伪军的作用。

胆大心细女交通员

徐凯南牺牲后，晋克芳强忍失夫之痛抚育幼子。在抗日战争最艰苦的1940年，晋克芳义无反顾地带着6岁的儿子参加了新四军。1941年皖南事变后，她被分配到新四军二师地下交通联络站，在杜玉山站长领导下当上了一名地下交通员。她先后在二师与七师接合部的和(县)含(山)无(为)巢(县)合(肥)一线从事搜集、传递情报，完成护送我方人员过封锁线等任务。别看她是个女子，但却有着一身虎胆。

“1943年冬，交通站要送一份紧急情报到青龙厂纵队机关万庄，但当时日伪军封锁得紧，步步设防处处布哨。‘这任务交给我吧。’奶奶当时就主动请战。她把情报缝在棉袄的夹层里，挎着一只青布包袱连夜出发了。”杜春生又给我们讲起了一个故事。但没想到的是，半路上突然下起了大雪，晋克芳走到磨店时已成了一个雪人。她敲开了北岗村地下交通员周四老头的家门，老人赶忙为她烧水煮饭。但疲惫不堪的晋克芳只打了一会盹，就又匆匆赶路了，因为她必须在天亮前通过伪军封锁线。

迎着凛冽的寒风，晋克芳终于在拂晓前绕过了封锁线。清晨，天放晴了，太阳出来了。晋克芳混杂在赶集的人流中，和一位到元疃赶集的老奶奶边走边拉家常，暗暗记住了老奶奶的家庭情况。快到元疃集附近时，她发现被一个戴礼帽穿长袍的人盯上了。为了试探一下虚实，她假装停在路口一棵大榆树下歇息。“你上哪儿去?”来人赶上来搭讪盘问。“我给舅妈去抓药。”晋克芳镇静地回答。由于刚才她从和老奶奶的聊天中知道了不少附近的情况，因此对答如流，使来人讨了个没趣离开。到了万庄，她进了以开药房为掩护的交通员家里，圆满完成了任务。

就这样，抗战期间，晋克芳一直活跃于皖中各根据地之间，为新四军歼灭敌寇立下了功勋。并且她在新四军二师地下交通站工作后，与站长杜玉山相识相知相爱，最终喜结良缘。新中国成立后，晋克芳长期在合肥市园林部门工作，在平凡的岗位上勤勉敬业；晚年她还关注青少年成长，关心合肥市新四军历史研究会的建设和发展。

□ 李明李威伟程堂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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