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峪关诗话（八）

咏霍将军北伐

虞 羲

拥旄为大将，汗马出长城。

长城地势险，万里与云平。

凉秋八九月，虏骑入幽并。

飞狐白日晚，瀚海愁云生。

羽书时断绝，刁斗昼夜惊。

乘墉（yōng）挥宝剑，蔽日引高旍（jīng）。

云屯七萃士，鱼丽六郡兵。

胡笳关下思，羌笛陇头鸣。

骨都先自詟，日遂次亡精。

玉门罢斥侯，甲第始修营。

位登万庾（yǔ）积，功立百行成。

天长地自久，人道有亏盈。

未穷激楚乐，已见高台倾。

当令麟阁上，千载有雄名！

霍去病（公元前140年至公元前117年）为西汉名将，河东平阳（今山西临汾西南）人。官至骠骑将军，封冠军侯。汉武帝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两次大败匈奴贵族，控制河西地区，开通了通往西域的道路。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又和卫青共同击败匈奴主力。他前后六次出击匈奴，解除了西汉初年以来匈奴对汉王朝的威胁。有关霍去病的生平事迹，在《史记》、《汉书》中均立有专传，详细记录了他卓越的军事才能，艰苦卓绝的征战历程，为解除边患，保家卫国，浴血奋战，死而后已的高风亮节和赫赫战功。但在诗歌当中，从题目到内容正面描写霍去病的英雄形象，《咏霍将军北伐》应该是第一篇，它弥补了汉代以来对霍去病和汉匈之战在诗歌中没有正面反映的缺憾。作者虞羲，字士光，一说字子阳，会稽余姚（今属浙江）人。南朝齐始安王引为侍郎，后兼建安征虏府主簿功曹，又兼记室参军事。入梁，官至晋安王侍郎。梁武帝天监中卒。虞羲盛有才藻，明胡应麟谓其《咏霍将军北伐》“大有建安风骨”（《诗薮(sǒu)》外编卷二）。

《咏霍将军北伐》是一首五言古诗。诗人借歌咏霍去病击败匈奴事，抒发了为国建功立业的豪情，表现了强烈的进取精神。诗的开篇记出征，首先将霍去病跨战马、拥军旄（战旗）”的英雄形象推到读者面前。三四句以“长城”逶迤起伏的险峻和塞外广漠“万里”的气势衬托霍去病的英勇无畏，创造了苍凉悲壮的氛围。“凉秋八九月”以下六句追叙霍去病师出长城的原因：为匈奴于秋高马肥之时大举南侵，北方边塞地区“幽并”、“飞狐”、“瀚海”战火突起，烟尘千里，音讯“断绝”，“昼夜”相惊。敌人来势之猛，边地军情之急被渲染得无以复加，显示出霍去病出塞抗敌任务的艰巨和重大。“乘墉挥宝剑”以下八句写破敌过程，生动地描绘了霍去病亲临指挥，众将士同仇敌忾奋勇杀敌的英雄形象。“乘墉”（登上战车）挥剑，旌旗“蔽日”，足见士气的高昂；猛士如云，阵法专精，更显号令严明；“胡笳”声断，“羌笛”悲鸣，预示敌人的败亡。战事的结果匈奴大败，“骨都自詟（zhé）（惊惧）”，“日逐亡精（丧胆）”，“骨都”、“日逐”指匈奴的首领。其中既有“乘墉挥宝剑”的个人英雄形象的描绘，也有“蔽日引高旍（旗帜）”的战争场面展示，有“云屯七萃士”（汉军云集兵多将广）、“鱼丽六郡兵”（严阵部署如鱼之相依）的热烈赞颂，也有“骨都先自詟”、“日遂次亡精”的嘲讽奚落，反衬了霍将军的胆略威势和军事才能。“玉门罢斥侯（hòu）（侦察兵）”至篇末写会师后事。前四句写霍将军功勋盖世，受到国家优宠。“天长地自久”四句写霍将军功成名就，然而福薄命浅（死时仅二十四岁），语气沉郁低回。最后两句以霍将军名署麒麟阁，称雄千古作结，语势又转高亢激昂。

这首诗写景阔大，叙事生动，抒情豪壮，议论精警，且有机融合，全诗有浑然天成之势。正面描写和侧面烘托相结合，运用比喻、象征、对比等手法，将霍去病的形象刻画得生动传神，成为边塞诗中的一个生动鲜明的典型形象。全诗写得跌宕起伏，高壮而有气势，一洗齐梁间诗坛纤弱的诗风，在边塞诗的发展过程中，具有积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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