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冯翊—冯翊： 从官名兼政区名到纯粹政区名的演变

　　严安政

　　“冯翊”或“左冯翊”为大荔县之古称，但对其具体所指，则有不同说法。

　　“冯翊”一词，最早见于“左冯翊”一词：“秦以内史掌治京师，汉武帝时分置左右内史。武帝太初元年（前104年）将左内史更名‘左冯翊\’，治所在长安（今西安市西北），相当于郡守。”（搜狗百科）。其含义则有“冯，辅也；翊，佐也”（《汉书》张晏注）和义同“冯冯翼翼”，取《汉书·礼乐志》颜师古注：“冯冯，盛满也；翼翼，众貌也”之义，形容众多而盛大两说。古今人则多取前一义。

　　“左冯翊”一词，有言为官名：“汉武帝太初元年（前104）始置，为左冯翊（地方）长官，相当于郡守。”（百度·中国古代官职）；有言为地区名：“左冯翊：汉代郡名。本为秦内史地，汉高祖二年置河上郡，武帝太初元年更名左冯翊，为拱卫首都长安的三辅之一。”（《辞源》P960）；有言“既系官名，又系政区名”（百度·古今地名对照）。而“冯翊”一词的释义，则多为“郡名”，见《辞源》P3450：“冯翊：郡名。汉为左冯翊，后为冯翊郡，唐以后为同州，清为同州府。州治临晋，即今陕西大荔县。”

　　那么，这里就有三个问题需要辨析：一、“左冯翊”到底是“官名”还是“郡名”？二、如果“既系官名，又系政区名”，那么何者在先，何者在后？三、冯翊和左冯翊的联系和区别何在？

　　从搜狗百科言“左冯翊、右扶风既是官名，也是行政区名”，百度言“左冯翊与右扶风既系官名，又系政区名”，《辞海》亦言：“左冯翊，郡名……其长官也称左冯翊”看，左冯翊既是官职名，又是政区名，当无疑义。

　　从“秦以内史掌治京师，汉武帝时分置左右内史。武帝太初元年（前104年）将左内史更名‘左冯翊\’，治所在长安（今西安市西北），相当于郡守。”（搜狗百科）看，秦以“内史掌京师”，内史显系官名，武帝在此基础上“分置左右内史”，也当是官名。左内史后虽更名为“左冯翊”，但职责未变，仍是官名，故其职务“相当于郡守”。可见左冯翊等首先是官名，但几乎同时，也用来指称其所管辖政区，左冯翊于是既是官职名，又是政区名了。按此，如果要仔细区别，则应是作为官名在先，作为政区名则稍后。所以《辞源》关于左冯翊“其长官也称左冯翊”，似乎左冯翊作为政区名在先，作为官名在后，这种说法是欠准确的；百度“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同时指这三位官员管辖的地区京兆、左冯翊、右扶风三个地方”的说法也欠确切。

　　至于“冯翊”只是作为郡名，倒是没有疑义的：原来左冯翊和京兆府、右扶风其所以兼指政区而不称“郡”，是因为“地属京畿”且“治所都在长安城内”，“故不称郡”。而到东汉末虽然改称“左冯翊郡”，但治所已从京城移至高陵。到三国魏时则干脆连“左”字也去掉了，称为冯翊郡，而且长官为冯翊太守，郡治也从高陵移到了临晋（今大荔）。所以如果说“左冯翊”既是官名，也是政区名的话，“冯翊”就彻底成为政区名了。

　　从左冯翊、右扶风和京兆尹被称为“三辅”，也可以窥见包括左冯翊在内的这三个称谓由官名到政区名的演变轨迹。

　　其实“三辅”之名，倒在左冯翊、右扶风和京兆尹之先。《辞源》P39三辅条：“指西汉治理京畿地区的三个职官。西汉建都长安，京畿官统称内史。景帝时分置左右史及都尉，即有三辅名称”，到武帝太初元年，才“改右内史为京兆尹，治长安以东；左内史为左冯翊，治长安以北；都尉为右扶风，治渭城以西。”可见“三辅”原指“左右史及都尉”，后来才用以指左冯翊、右扶风和京兆尹这三个官职。后来随着这三个官职名也兼指政区名，“三辅”也随之兼指政区了。故《辞源》既言三辅“指西汉治理京畿地区的三个职官。西汉建都长安，京畿官统称内史。景帝时分置左右史及都尉，即有三辅名称。武帝太初元年，改右内史为京兆尹，治长安以东；左内史为左冯翊，治长安以北；都尉为右扶风，治渭城以西（P39）”，又言左冯翊等为“汉代郡名。本为秦内史地，汉高祖二年置河上郡，武帝太初元年更名左冯翊，为拱卫首都长安的三辅之一”（P960）。由《辞源》以“拱卫”二字可见释“辅”，则可见左冯翊等“三辅”在后来人们的心目中，就主要指环绕和卫护京城长安的三个政区了。唐代诗人王勃的名诗《送杜少府之任蜀川》的第一句“城阙辅三秦”（“三秦辅城阙”之倒装句，意渭送别之地为三秦大地环卫的京城长安）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使用“辅”字的。所以《辞源》言左冯翊作为政区，为“拱卫首都长安的三辅之一”，以“拱卫”释“辅”，是准确的。

　　又，百度言“三辅，又称‘三秦\’”，其实三秦本指项羽灭秦后封秦降将章邯为雍王，建都废丘（今兴平东南），辖咸阳以西及甘肃东部地区；司马欣为塞王，建都栎阳（今西安阎良附近），辖咸阳以东；封董翳为翟王，建都都高奴（城址史有三说：富县、安塞、延安）辖陕北。因将原战国时的秦地分封给秦朝三个降将，故后世泛称陕西为“三秦”，故严格说起来，“三秦”和“三辅”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左冯翊和冯翊郡治所和所辖区域也有变化。

　　左冯翊原为秦内史地，汉高祖二年置河上郡，武帝太初元年更名左冯翊，因和右扶风、京兆尹均地近京畿，所以不仅均不称郡，且治所都在京城长安。据《汉书》记载，此时左冯翊共辖13城，户37090，口145195。辖区相当于一个郡，约当今陕西渭河以北、泾河以东、洛河中下游地区。东汉治所移至高陵（今高陵县西南）。建安初，将左冯翊分为左内史郡和左冯翊郡，西部数县归左内史，治所仍在高陵；东部数县归左冯翊，治所在临晋县（今大荔县）。此时左冯翊郡辖临晋、粟邑、衙县、郃阳、夏阳五县。三国魏时去左字改辖区为冯翊郡，官名改为冯翊太守，治所仍在临晋。唐以后为同州，清为同州府。州治在临晋，即今大荔县未变，但辖区屡有变更，此不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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