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河上的碾磑

徐广田

关中话把磨面叫“磑（音wei，石磨）面”，把磨面的装置叫磑子，这是很雅驯的文言文，与史书上记载的“碾磑”一致。在泾河及郑国渠，白渠即泾惠渠及支流河如礼泉的泔河上自古有很多碾磑，成为一大景观。

在秦腔传统戏《打金枝》中，公主“金枝女”是一位娇生惯养、妄自尊大，有些胡搅蛮缠的“刁蛮公主”，妇孺皆知。历史上真有其人，她是唐代宗李豫的女儿。史书上也有她刁蛮的记载。但这只是一方面，她“刁蛮公主”的艺术形象自有其教育意义，此处不作详评。我们看她的另一面，她在史书中因为在泾河上置碾磑（利用水力启动的石磨）还引起发了一段公案。

“金枝女”是唐代宗李豫的第四女，被封为“升平公主”。在《新唐书·诸帝公主传》（中华书局1976年版3662—3663页）有“齐国昭懿公主）……始封升平,下嫁郭暧，大历末寰内民诉，泾水为磑，壅不得溉田……时主及暧家皆有磑，丐留（请求留下），帝曰：‘吾为苍生，若可为诸戚唱\’。即日毁之，由是废者八十所”。“齐国昭懿公主”是她的最后封号，她的驸马郭暧是曾平定“安史之乱”的郭子仪之子。

我们历史地、科学地、现实地分析：泾河上的磑是升平公主及郭暧家等人在泾河上及其上的郑国渠、白渠（民国后扩修为泾惠渠）等及支流上所建水磨，即在今咸阳的礼泉、泾阳、三原等地，是利用流水作动力冲动叶轮、带动石磨，磨面粉，磨油料，开小型面粉坊、油坊、粉坊做粉条等。只要布局合理，是不影响灌溉的。这是发展科技，利用水力能源，既省人力、畜力，也不污染环境。

宋代史学家司马光在《资治通鉴·卷二百二十五》（北岳文艺出版社1995年版1578页）是这样记载的：“十三年（唐代宗年号大历十三年即公元778年）春，正月，辛酉。敕毁白渠支流碾磑以溉田。升平公主有二磑，请存之，上曰：‘吾欲以水利苍生，汝识吾意，当为人先。\’公主即日毁之”。

这是较客观、结合实际的，没有“壅不得溉田”即“拥塞，不能灌溉田地”，更无“寰内民诉”即国内人民上诉，没有人民的反对。想来不过是一些保守的地主、官僚封建势力的反对，皇帝也不得不屈服于压力。由此可见唐朝中后期经济、政治的衰落之一斑。

《汉书·沟洫（音xu）志》（中华书局1957年版1685页）有“民得其饶歌之曰：‘田于何所，池阳，谷口，郑国在前，白渠起后……\’”池阳即今之泾阳、三原等县，谷口郡即今之礼泉县，原为醴泉，后于1964年国务院改为礼泉县，这些都是咸阳市的主要县。

泾河及郑国渠、白渠即今之泾惠渠。水碾、磨在泾河及郑国渠，白渠及支流河如礼泉的泔河等上一直转着，历时一千余年，直至上世纪五十年代末随着以电力带动的磨面机的日渐普及，才逐渐消失。（B）（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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