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腻净润话宣砚

著名文房四宝专家蔡鸿茹先生，用“凝腻净润，堪争第一”8个字称赞宣砚品质。

一

宣砚，古称宣石砚。因产于宣州（今宣城市）旌德县白地镇洪川村龙潭山而得名。其石质结构为板页岩层状，黑色，质地细腻。

2014年5月，中国文房四宝协会向旌德县政府颁发了“中国宣砚之乡”属地保护铭牌，标志着产于白地镇洪川村龙潭山的宣砚有了国家层面的一张身份证。另一层意义上说，宣砚的恢复生产，为宣城“中国文房四宝之乡”填补了砚之空白。

假如把时间放到2010年以前，文人雅士们知道宣砚，那得感谢李白的《草书歌行》，诗中有“少年上人号怀素，草书天下称独步。墨池飞出北溟鱼，笔锋杀尽中山兔。笺麻素绢排数厢，宣州石砚墨色光……”诗句生动地展现了怀素酒后草书，笔走龙蛇的动人情景。正是这首诗的明确记录和广为流传，让宣州石砚名垂青史。在往后的漫长岁月里，文献记载有四处：一是宋代高似孙的《砚笺》第三卷记诸砚品凡六十五种，中有“宣石砚：笺麻素绢排数厢，宣州石砚墨色光”。二是明代高濂《遵生八笺》，其“燕闲清赏笺下卷”论当时名砚，说“青石砚、蕴玉石砚、戎石绛石砚、淮石砚、宁石砚、宣石砚、吉石砚、夔石砚，如漆发黑。”三是故宫博物院收藏的明代吴去尘《墨光歌》墨上的诗文，描述了宣州石砚的特征——“空斋清昼陈帘里,新水才添白玉洗。宣州石砚雪洒残,翰走烟云儿卤起。”四是清高宗《御制诗文集·雨后泛舟乘凉揽景》中有“江毫宣砚左右随，偶然弄墨有所思”，把宣砚推到了御书房的聚光灯下。

这些史料，告诉人们一个基本事实：宣州石砚，成名早，质地好，有传承，堪称名砚。

这样的史实，在当地民间传说和地方史料中得到了充分佐证。

相传东晋道教学者、著名炼丹家、医药学家葛洪（284-364年）在白地境内洪川村生活了十数年，第一方宣砚乃葛洪所制。窦子明旌德石凫山炼丹成仙的传说，吸引葛洪到了旌德，唐代还吸引了大诗人李白到旌德。不过，葛洪到旌德并没有在石凫山住下来，而是选择了黄山脚下的一个小山村。

这个小山村，山林密布，盛产炭色岩石，宜于炼丹。葛洪在这里一面行医，一面炼丹。一年初夏，村南边的龙潭山山洪暴发，冲下许多乱石。洪水之后，葛洪上山采集炼丹材料，发现一块黑色如玉的石头，形如砚台，中有凹槽。回来后细心打磨，抚如童肤，温润可人，加水研墨，滑不拒墨，涩不留笔。此后，葛洪就用此砚写字著书，陪伴终身。葛洪无疑就是宣砚的鼻祖。葛洪还将黄檗汁浸染麻纸，防止虫蛀。其《抱朴子》大多在这个小山村所著。

葛洪多年炼丹，对石头形态非常熟悉，十分推崇肌理细腻，色泽如漆的砚石，使得当地文人争相效仿。由此，宣砚得以传播，渐至闻名，也成为文人砚的早期代表。

早期宣砚和歙砚等砚种一样，以实用功能为主，形制较简单。到唐代初期由于文化的繁盛，砚的需求量增加，出现了很多专业制砚的工匠，为适应文人雅士的审美需要，开始注重砚的观赏性。砚的种类有所增加，砚的形制也有了变化，形状上不再单一，应用范围更广泛，成为宣砚的一个高峰期。由此，宣砚一直盛传于宋、元、明、清。今天，收藏于宣砚文化园中的宫制凤池砚、风字形砚、箕形抄手砚、门字形抄手砚、辟雍砚等古宣砚，以及元代在宣砚石上镌刻由书法大家赵雍书写的《禅定禅寺中兴之记》碑就是最好的记录。

遗憾的是，宣州砚矿，唐后开采中，不明原因的变故，造成产量小，遗存少。加之，清道光年间洪川村发生特大泥石流，以及清军与太平军在旌德十余年拉锯战，使得宣砚矿湮没无闻，砚工杳无踪迹。宣砚从此失声二百余年。

二

黄太海与宣砚的结缘，用他的话说：是宿命，也是使命。

黄太海是合肥人，到旌德县洪川黄山胶囊公司跑销售二十多年，娶了洪川芮姓女子为妻。这个魁梧的汉子，喜读书好思考，还喜欢收藏，是黄山市屯溪老街文房四宝店的常客，四处淘寻古砚上百方。在收藏的古砚中，黄太海发现十几方砚类似于歙砚，但石色较歙砚要黑。虽然旌德的生活使黄太海熟悉了地方人文历史，但他还没有把古砚和当地的石头联系在一起。

黄太海不止一次发现有人在洪川洪溪河中捡黑石头，卖给外地人做砚台。宣砚的灵感，从那一刻起陡然间扎进他的脑际。此后，洪川到鹊岭的山头上，黄太海的脚印时不时在那里出现。

那个时候，黄太海有点像传说中发现龙尾石的猎人叶氏，他没有声张，而是在继续守候。机遇终于降临了。2010年7月11日，洪川村在遭受连日暴雨后，幽竹岭往日寂静的龙溪疯狂了，村民们认为“起蛟”了。龙溪上下被搅了个底朝天，山上竹木倒塌，树枝烂叶与泥石搅成一团在山中形成多个堰塞湖。雨一停，村里组织村民上山清理，村民们发现山沟里很多与平日不同的黑石头，经雨水冲刷后乌黑发亮。懂行的人捡起来仔细观察，发现跟往日村民卖钱的砚石一样。村民像发现了宝贝一样，纷纷上山捡石头。那些石头卖给外地人的价格，很快从几毛钱一斤涨到几元甚至几十元。

黄太海早在第一时间找了一些石头，开车带到屯溪老街和歙县找他昔日熟悉的砚雕师，请他们鉴别。砚雕师们均给出了一个黄太海心中猜想着的答案：优质砚石，与歙砚龙尾石不相上下。

黄太海表面上不露声色，但内心里十分激动。他并不知道自己冥冥之中已与“宣石砚”相遇了。

随着砚石的出土和坐地涨价，洪川龙潭山异常热闹起来。受利益的驱使，拣石挖石的热浪一浪高过一浪，已出现掘石毁树的苗头。若不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为保护砚山资源，黄太海四处奔走，主动争取当地政府的大力支持，毅然投资取得龙潭山矿山管理开采权，进行宣砚研发生产。

经专家考证，洪川龙潭山出产的宣砚矿石与歙砚等名砚矿石一样，同属优质绢云母变质性沉积岩。它生成于距今4.8亿年前的早奥陶纪，比产于10亿年前的歙石晚，而比产于4亿年前的端石和3亿年前的洮河石要早。石材主要分溪流子石、水坑料和山坑料3种，以黑为主，兼有青绿。子石珍稀难得，水坑质优难采，山坑脉壮匀净。

2014年4月，黄太海带着近百方精雕细刻的“中国宣砚”，首次进京参加第33届文房四宝博览会，一鸣惊人，一举夺得两块金牌，并引起了参观的国家领导人和文房四宝协会领导的高度重视。中国文房四宝协会会长郭海棠闻风而动，会后率领专家组到旌德考察论证。当年9月，向旌德县颁发了“中国宣砚之乡”属地认可保护铭牌，龙潭山让中国宣砚再一次横空出世！

历史上消失的宣砚，终于在宣城市旌德县白地镇再度恢复生产。断了二百多年的宣砚文脉，让黄太海给续接上了。

三

宣砚石属于沉积性变质岩，砚石中所含绢云母、绿泥石、石英等矿物颗粒极其细微，粒径90%以上在0.01毫米以下，密度在每立方厘米2.80-2.88克之间。宣砚石材空隙率小、饱和吸收率低，结构非常细密，蓄水不涸。表现在纹理上湿润细腻，发墨益毫。

宣砚砚石石色纯净，用地质学术语解释就是：“洪川宣砚石原岩形成于相对还原、封闭的深水岛弧沉积环境，水动力比较稳定。因此，生成的砚石特别纯净。”外貌纹样上，宣砚没有歙砚端砚那些漂亮的星线。这正好说明两点，一是色泽纯正，乌黑发亮，如墨玉一般；二是成分纯正，主要为微粒的粘土矿物，没有其他杂质和深变质矿物成分。宣砚石为块状构造、板状构造。岩石色泽、成分及结构变化较少，因此能出大材，体量大而无经膈，宜生产巨砚。

润、纯、素是宣砚的最大特点。从石到砚，是一种雕刻艺术。宣砚制作工序主要有挑石选料、构思设计、造坯成型、细化设计、精雕细刻、打磨美化、刻铭落款、护砚保养等10道工序几十个环节。其造型分仿古类、随形类，套砚类、砚板类等，其随形砚，因石施艺，天人合一。雕刻以“薄意雕”为主，浮雕浅刻，手法细腻，纹饰分明。

大师制作，匠心独运，是宣砚点石成金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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