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观鲁迅故里

汪红兴文/图

鲁迅先生是一座高峰，高不可及！先生是一面旗帜，光彩夺目！先生是一座丰碑，永载史册！

作为一名语文教师，无数次读过且教过鲁迅先生的作品，先生那些以故乡绍兴为背景的作品，总让我浮想联翩，神往不已。总觉得不去先生故里走一遭，那是生命中的一种遗憾。因此，在今年暑假最是热浪滚滚之际，我一人悄悄地去了绍兴，只为瞻仰先生故里，感受先生的魂灵。

江南水乡绍兴，无疑是一座人杰地灵的城市，文化璀璨，名人辈出：大禹、西施、陆游、蔡元培、秋瑾……但若以当代名气而言，先生无疑是如日中天，是其中最亮的一颗星。现行的中小学课本中，先生被选录的文章，在作家群里是首屈一指的，而课本是最好最持久的广告，会影响一代又一代的学子。在绍兴城，那一大片名为“鲁迅故里”的景区，尽得天时地利人和之利，就处在市中心腹地。

未入景区，那高大的咸亨酒店就映入眼帘，穿过弯弯绕绕彰显吴越文化的小街巷，就来到了景区入口。一条仿古的商业街区，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络绎不绝。小小的乌篷船，仍在小河里来回穿梭，船上满载的是游客。

入口处一面弧形墙上，那熟悉不过的鲁迅硕大的头像就立在那，他是那样癯痩，却又铁骨铮铮，点着一根烟。目光犀利，仿佛洞穿那个时代，照出国人的灵魂。不禁想起作家阿累在《一面》一文中所写道的“黄里带白的脸，瘦得教人担心。头上直竖着寸把长的头发。牙黄羽纱的长衫。隶体“一”字似的胡须。左手里捏着一枝黄色烟嘴，安烟的一头已经熏黑了”。

街道的两旁，分别耸立着鲁迅祖居、鲁迅纪念馆、鲁迅故居、三味书屋、咸亨酒店等。灿烂的阳光下，粉墙黛瓦的建筑，鳞次栉比，远眺极像徽派建筑，但无马头墙，走进里面近观，发现还是有些不同的，它大多为平房，且少有天井，同时它缺少栩栩如生的徽州三雕（石雕、砖雕及木雕），似乎没有我们黄山这边精致奢侈。

周家曾经阔绰过，看看那周家老台门就可知，四进八厢，房间几十间，气宇轩昂，古色古香，陈设考究，应有尽有，家中设有书屋、佛堂等，典型的书香人家。而鲁迅的故居则是清朝嘉庆年间所建，风格相似，只是规模略小，有80多个房间，占地40000多平方米，这里住了六个房族的人。鲁迅一家则是住在西首，从大门进去，格局跟老台门相仿，但要显得寒碜些。特别是鲁迅的卧室，就极其简朴，老式架子床、方桌、长桌、半截书柜、床头几等，朴实无华。其实，从鲁迅的《呐喊·自序》一文中就可得知，鲁迅家的横祸，一是因为祖父周福清与一场科举舞弊案牵连，加之父亲伯宜先生身患重症，每天总是在当铺和药店出入行走，前后长达四年之久，最终撒手西去，这段经历在先生的心中，自然是沉重酸辛的，像个秤砣压着一颗少年的心。苦难是人生的一笔财富，也正是这番阅历造就了鲁迅的文学世界。青少年时代的印记，对一位作家来说，是刻骨铭心，植入骨髓的。所以，鲁迅的许多作品里，都留下了大量的痕迹。

百草园就在故居的后面，也是我特别想看的。园子挺大的，有几百个平方，一大片泥地，栽满了蔬菜及花草，四周都是高大的树，特别是紫红的桑葚，那棵高大的皂荚树，不必说，也不必说……我默念着《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的第二段，与我想象着的模样进行对比，寻找着远逝的光景……只是如今百草园作为旅游景点，每天游人如织，不再那般荒凉和凄冷。那天，或许蝉还有知，躲在那密密的树丛高处，不知疲倦地唱着歌。我觉得鲁迅是幸运的，童年时代有了这座百草园相依相伴，人生变得绚丽多彩，成了一生中永远抹不去的记忆，也成了中国文学，乃至世界文学的宝库。而今天的孩子还能拥有这样的百草园吗？

三味书屋是非去不可之地，那是在寿镜吾先生庭院内，鲁迅先生的启蒙地，就在鲁迅祖居对面。寿镜吾先生是绍兴城内的著名塾师，因此，其书塾规模也较大。排了五排，二十几张书桌，当年，小小的周树人，就坐在那偏远的东北一角，前方是一张黑板，寿镜吾先生的八仙桌上，放着笔墨纸砚和戒尺。特别注意到，鲁迅使用过的小课桌犹存，斑驳的课桌上面，用小刀刻着一个有点歪斜的“早”字，字迹尚清楚。早，凡事都做得比别人早。早，就是一份希望，饱含一份勤劳和智慧，这也是鲁迅先生成功的秘诀之一。“我把喝咖啡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上了”。

鲁迅纪念馆是一座崭新的建筑，三层大楼。一楼大厅正中，巨大的先生就坐在那里，那是些标准的动作，神态是那么自如，目光是那般深邃。楼内陈列着大量珍贵一手图片、书籍以及实物，生动地再现了鲁迅“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一生。先生是不屈的，虽然身材并不高大，但他的骨头是最硬的，是我们的民族魂、万世师表。他以他的冷峻，他的激烈，以及那颗“我以我血荐轩辕”的赤子之心，嬉笑怒骂皆成文章，深刻剖析着这个病态的社会和病态国民的劣根性。先生的文章是耐读的，越读越有看头。

咸亨酒店，是鲁迅最喜欢的白话小说《孔乙己》中主人公孔乙己的活动场所，这么一个虚构的酒店，如今按照绍兴老酒店的格局进行布置。孔乙己的塑像，就站在酒店的门口。看见这些，小说中的故事情节，历历在目。所幸的是，孔乙己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但小说诞生了一个伟大的文学形象，将会永载文坛，这是对中国文学的莫大贡献。

那日，我盘桓在鲁迅故里许久许久，一直待到夕阳在屋，才依依作别，总想多寻找一点先生的足迹，想嗅一嗅带着先生气息的风。今年，是先生的第一篇白话小说《狂人日记》发表一百周年，先生的人生，就是从这里扬帆起航。

看着街上那么多人，包括许多外国朋友都前来一睹故里风姿，先生倘若地下有知，一定会含笑九泉。这时，我想起的另一位五四新文化运动的闯将，徽州乡贤胡适先生，先生的好友，同样是鸿篇巨制，同样为国家和民族奋斗，只是两人的风格和方式有点不同。胡适是温和的，面带微笑的，改良式的，胡适的故里绩溪上庄，我去过多次，故居犹在。曲径通幽的青石板小巷，来回徜徉着。上庄是略显寂寥的，而绍兴是热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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