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变”老妈 ■牛芳

　　老妈今年八十三，精神矍铄，腿脚利索。那天在一起闲话，还说四婆都坐轮椅了，原因就是活动太少，不爱动。其实我心里清楚，她是给自己辞掉保姆找理由呢。年初，我们想着她年龄大了，去年又连做了两次大的手术，加上我们上班的上班，有事的有事，不能时时在身边陪伴，就雇请表嫂照顾她。谁想，不过半年她就让表嫂回了家，给我们的理由是，你嫂子年龄也大了，再说我能行能走呢，让人给我做吃端喝的，别扭！唉，我的老妈，您是八十三，不是三十八啊。老妈啊，老了就得承认，您不是那个年轻时的“百变”老妈了啊！

　　年轻时的老妈曾做过妇女小组长，在生产队里种庄稼是一把好手，里里外外的活没有什么难倒她的。拾棉花、掰玉米，这些妇女应干的庄稼活没啥说的，就是修梯田、晚上加班浇地，这种男人干的活儿老妈也去干。其实老妈最拿手的活儿是溜种子，这是个技术+力气的活儿：人要跟在牲畜拉的犁后撒种子，不能多，多了浪费种子，不能少，少了苗稀，影响产量，手要撒得均匀，脚步稳健，快慢得跟上牲畜节奏，尤其不能慢，跟不上犁地的脚步，新翻的土会很快合上，种子埋不好，发芽率不高，也会影响产量。

　　老妈的厨艺在村里是有名的，阿婆生日娃满月，谁家有红白喜事招待客人，第一个要请的大厨必定是老妈。蒸碗、炒菜，热的、凉拌，没有老妈不拿手的，每次忙完，犒劳自己的却是一碗大烩菜，外加一个油泼辣子夹蒸馍。我问老妈，那么多的好菜，为啥不吃？老妈说，唉，做菜的人，熏都熏够了，就想吃点带汤水的饭。我说，这不是很辛苦啊。老妈道：不，不辛苦！看客人高兴，我们也会有一种成就感。

　　老妈热爱生活，喜欢一切娱乐活动，摸花花牌、打麻将、玩扑克……都不输年轻人，又酷爱旅游。那些年，老妈和我们一起，走过了祖国的大江南北，体验了海陆空的交通工具，快八十岁时还跟我们游九寨沟、爬黄龙山，走路的劲头比我们年轻人都大，看有人在吸氧，老妈还有点不屑一顾。

　　闲暇时间，老妈就用电视打发时间。除过秦腔戏之外，最能吸引老妈的就只有体育频道了，排球、篮球、足球、羽毛球，甚至是不太普及的高尔夫球，都能入老妈的法眼，看得聚精会神，点评得恰到好处。

　　老妈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们五个孩子不论谁有困难，需要帮忙，老妈就会秒变“救火车”，出现在谁的面前。

　　大姐的两个孩子是老妈一手做吃做穿带大的，有时去地里干活，就抱着孩子，拿个小板凳，让孩子坐在地头，她边干活边照看。是老妈的辛苦付出，才让大姐能安心地去上课，批改作业。我女儿断奶时，又是老妈出手相帮，承担了看护的任务。

　　大弟媳坐月子，老妈不顾天寒地冻，欣然前往，看着小孙子一天天长大，老妈的高兴劲儿溢于言表啊！妹妹的女儿、儿子的成长，更离不开老妈的功劳，外甥女打小爱哭，一哭就要老妈抱，奇怪的是，她一到老妈的怀里立刻破涕为笑。

　　小弟结婚时，想在县城买房子，家里没有钱，就在县城一个学校旁租了个门面房，老妈当仁不让地做了老板娘。她既要忙着做生意，又要照顾小孙女，人多的时侯怕孙女走丢，就用根绳子拴起来。更让人敬佩的是，就在老妈七十八岁那年，还照看着最小的孙女，直到孙女上幼儿园。

　　老妈啊，老妈！您这挂老车啥时候才能歇息歇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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