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围孟屯河

□吴平

8月20日是我们进入孟屯河的第三天，傍晚下起了小雨，有点冷，便早早上床休息。夜里有隆隆的雷声把我惊醒。雨一直下，时大时小，听得见山谷里有跑水的声音。

天蒙蒙亮，习惯了早起的我撑把伞迎着细微的小雨和寒风走到河边，发现河水一改往日的清亮与温顺，浑浊的泥水夹杂着上游的一些树枝和垃圾奔流直下，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我知道，下游又要涨水了。

果然，早饭时就听说阿坝州多地遭强降雨泥石流，映秀、水磨、耿达、三江损失惨重并有人员伤亡，交通中断、通讯中断，这时候我们有一种被困“孤岛”的感觉。因为是避暑高峰期，外地避暑的人数以万计，光我们所在的理县上孟乡就有三四千人。这些人多为旅行社组团而来，且80%是老人和小孩。

县、乡进入了紧急状态，理县民兵、上孟民兵都穿上迷彩服，戴着红袖套，奔走于各村寨。滞留人群焦躁不安，有的自驾车开始夺路逃亡，虽然乡村干部一再告诫孟屯河是安全的，让大家绝对放心，但无论是身处困境的游客，还是远在家中的亲人，无不担惊受怕。8月21日，有游客听到一山之隔的下孟乡遭暴雨袭击使部分交通、通讯中断，更使人有了“唇亡齿寒”之感。

8月22日清晨，上孟乡开来很多川U牌照的大巴，说是政府准备有计划疏散群众，愿意回家的可自愿报名。之后又来了闪着警灯的警车和警察。人们开始议论，走还是不走，刚开始报名的人还不多，后来都抢着报名。

11辆大巴车满载疏散人群缓缓离开上孟乡，走的与没走的默默相望，表情复杂。下午传来了上午疏散车队的信息，据说路上很堵，走走停停，北川也出现泥石流，而且昨天离开的社会车辆都还没到成都。大家担心，如果北川一旦断道，可能就只有走马尔康、康定一条路了，而这条路更远。

8月23日，政府安排了33辆大巴，送走千人左右。

8月24日，政府又安排了近30辆车，加上旅行社进来拉人的大巴车，又拉走千人以上。平日里行人摩肩接踵像赶场，歌舞麻将热闹喧嚣如过节，可在人走以后，上孟乡一下子清静了，用“路上行人欲断魂”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我所在的农家乐客满时候近百人，有时候接开水都要排队，现在只剩下我们一家三口了。住在这里有点像替老板守房子，天黑下来还有点害怕。

人去楼空，孟屯河依然美丽、凉爽，是个避暑的好地方。经过今年这样的惊吓，明年人们还来吗？这里的老板说，肯定要受一些影响。但我觉得，怕的不来，不怕的还是要来，而且怕的看到不怕的没事，慢慢的还是要来。这是人性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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