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之美 在于晨辉

■易加钧

秋叶渐黄时，与摄友相约出发去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若尔盖县唐克镇，探访九曲黄河第一湾。

俗话说：“天下黄河九曲十八湾”，最美的风景在第一湾。怀着憧憬，车出成都往高原行去，一进汶川，天光云影就让我们兴奋。“蓝蓝的天空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歌声在耳边回响，美景在眼前涌现。快乐充斥，方知时短，晃眼间我们就到了若尔盖草原。此时，天更低，云更靓，四望无际，牛羊点点，帐篷簇簇，炊烟袅袅，内心顿时有了远离都市、融进自然的旷达之感。

流连若尔盖的风景，拍摄若尔盖的美景，到唐克不觉已是晚上九点。老板说：“九曲之美，在于晨辉，今晚早休息，明晨好去看日出。”

不到五点，摄友们就难掩兴奋，早早地起了床。开门关门的声音，洗漱说话的声音，齐齐袭来，满满是对美片的期待。5:40出发，出唐克镇北行，苍茫的夜色下，四野静寂，千里空蒙，稀稀落落的星辰点缀着夜空，成了我们出行最好的伴侣。

行程9公里，在空旷的狗吠声中，我们来到了九曲黄河第一湾。此时，夜色如水，星光黯淡，唯有呼呼的喘气声响砌在登山步道上，夹杂着高原清新的寒气，丝丝润泽着我们的肺腑。登山，爬梯，一步一步，我们观望远天的变化，回看河水轻漾的地方。心之向处，步伐也轻盈。

登临山顶，天光尚早。观景台上，已有几个摄影师架起了相机，他们屏声静气，观望着天际。西边，河水静静地流淌，仿如夜色下铺展的绸缎，泛着微光，跳跃着灵动的光感。东边，巍巍远山的尽头，一抹亮光撕裂开黑暗，在天地之间慢慢舒展。7:10，日出的时候。天边，霞光漫溢，色彩明亮，深红，蛋黄，橘红，浅蓝，中灰，颜色变幻着，云层涌动着，好似一转眼太阳就将跳出山峦。然而，不知是云层太厚，还是太阳贪恋昨夜的幽梦，它挣扎着，跳跃着，但终究云层占据了上风，太阳隐进了云底，只把斑斓的色彩留在了天际。

万物开始复苏，草地上，有小鸟钻出了树林，喳喳叫着飞上了山坡，在栈道上两两跟随着欢鸣；村寨里，炊烟袅袅升起，飘荡在红瓦金顶的房屋庙宇间，随着悠扬的钟声，轻轻地拂拭着我们的眼底；转经塔下，人影憧憧，他们三五行走，低低的吟诵是对生活满满的祈福。弯弯曲曲的河流，宁静在草地间，静如处子，缓缓地流淌，它们既没有震天的咆哮，也没有大河奔腾的喧哗，只是静静地穿行在草地、滩涂、红柳林间，以S形的身姿妙曼着对这片土地的热爱。

山坡上，两只小狗欢快地奔跑，它们时而穿梭在摄影人中，时而跳下栈道，在缀满露珠的草地上撒欢、追逐。累了，它们就站立山岗，远眺河流的来去。

景不来就我，我就去就景。天光亮透，虽没有日出，但黄河更加清晰。穿过栈道，在不同的点位，我们远眺河山。白河、黄河两河争流，它们如马良的画笔，肆意地挥洒在草原上。先是白河在索克藏寺前面勾勒出三四条宽窄不一的线条，然后一个摆尾，在大拐弯处与黄河汇合。汇合后的黄河河床顿时宽广，河水也多了欢畅，它们携手前去，摆动着婀娜的身姿，蜿蜒盘旋，恰如仙女灵动飘逸的裙带，远远地飘来又远远地飘去。

水连着天，天连着水，漏光照射，渐渐草原多了层次，也多了别样的色彩。一处山丘亮了，一块草地黄了，一处河水明了，光影移动，草场、河流、柳林、山丘，渐次镀上了暖光，既明亮又欢快，仿如后印象派画家梵高笔下的田园风光，有了生命的色彩；又如色彩大师伦勃朗笔下的用色，既有暖而亮的黄，又有暗而暖的深褐，以及冷色的青、蓝、绿。此时，光影是上帝最佳的调色手，它轻轻拂过草地，草地顿时明亮；它拂过河流，河流镀上了波光；拂过山丘，山丘便有了明暗。光影变幻，黄河第一湾彻底苏醒，牛羊点点，炊烟袅袅，骏马驰骋，如诗如画，恰如阆苑仙境。

九曲之美，在于晨辉。那种美丽，也许诗人叶延滨的诗歌《九曲黄河第一湾》中的诗句“一个神话变成现实的地方一个现实中永远属于神话的地方……一个天堂变成人间的地方一个人间永远高贵似天堂的地方”是对它神秘的美最好的阐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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