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人”杨海平

□宋强

杨君海平者，“圌山飞人”是也。

圌山，西蜀之窦圌山也，以双峰奇绝、窦氏飞升而名世。太白有誉：“樵夫与耕者，出入画屏中。”其峰高百丈，直壁幽深，二峰间独以铁索为桥，望之胆寒。自古惟僧人过往，独专其技，人概莫斗胆以试者。杨君得山僧独传，于此演绎“圌山一绝——索桥飞渡”之技。人号其“圌山飞人”，而多略其名姓也。

戊子冬，吾与客二游圌山，时去汶川地震半年余。山中景观俱败，满目疮痍，巨木倒卧、断碑仆地、丈石掩道、崖崩路突、破屋残壁……，皆震后遗迹耳！山旷人稀，草木肃立，厉鸟长鸣，森森然不可具状。而杨君以柴庐陋居，坚于职上。

君年貌六秩，须髪霜白，朱袍皂履，颇有道骨仙风。客每至，礼而揖之。予心凄楚，切问时情，君肃色而言之：“大劫荡涤，以万钧之力使地动山摇，挟雷霆之响令石破天惊！百年古庙轰然倒地，人莫能立；虐命者，尘埃蔽日，数令气毙，冥冥中，一息游丝，三魂漂离；惟存一念，倘山摧而吾死，致无憾焉！幸山魂不屈，物我不弃，终得脱逃一命，而苟有余生耳！”

恻哉斯言。客曰：“今余震未平，景毁人稀，君尚置险境，何焉？”

对曰：“盖凡物事，毁之易，复之难；物复易，心复难焉！今余劫渐息，百废待举，吾不置，何以示人焉？但莫舍心怠力而已！俟作‘索桥飞渡’之观，聊助诸君之兴耳。”

君团身并气，仰天长啸，倏忽间腾身上桥，于二峰间往复如飞。既尔，作“白鹤晾翅”、“鹞子翻身”、“倒挂金钩”诸绝技……，衣袂飘飘，势若御风上九天；履底悬悬，几欲失足下黄泉。

险象迭迭，叹为奇观；铁索铮铮，闻之色变。

山风乍起，无所凭藉。乃揖别“飞人”，滞诸山馆。客曰：“山奇，人益奇，殊不枉此一观耳！”予谓之：“飞人在，此山魂不散。古云，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聆飞人操守，圌山中兴何患！卿欤？”客喜而诺之。

于是，具野蔌山馐，纵酒恣意，糜醉山中，而无虞日之所在焉。

戊戌孟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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