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宾故事会” 让我更加深刻认识生命

□舒梅

那是2019年的夏天，我人生中第一次采访一名消防人员，他叫任壮。这名在消防战线工作了二十多年的战士，多次立功，指挥能力强，有着极为突出的工作业绩。

这次采访任务，是要为“宜宾故事会——消防专场”改稿子。收到的原稿已经很不错了，饱含对消防事业的敬畏，对祖国和人民的满腔热爱。

可是，我为什么还感觉少了些什么？所以，我想和他面对面聊聊天。

任壮个子高高，身体结实，透着长期训练有素的正气和俊朗。他倒茶，热情寒暄，谦逊地说，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都是团队一起努力。又说，消防工作嘛，消防员谁不是一遇到险情冲在第一位，哪有时间想自己的生死。

我再三问起汶川大地震中救援的场景，我说，难道就没有让你至今记忆深刻的事情吗？

他一愣，突然表情凝重，说：“参加汶川地震抢险救援已经过去11年了，我一直不敢去回想，做梦都不愿意。” ——

11年前，我们驰援北川中学，废墟下压着几十名孩子，呼救声、哭声响成一片。我们趴在地下喊“孩子，坚持住，我们是消防员，我们一定会救你的。”因为救援设备有限，我们用最原始的办法，用手和钢钎，一块一块挪去砖头、瓦砾……

在救援过程中，废墟下断断续续传来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叔叔，我读书很努力，我还想继续上学”“叔叔，下面好黑啊，我有点怕，我，我想回家”“叔叔，我唱歌给你听好吗？”我们一边不断安慰孩子，一边疯狂地往外抠砖头，不顾双手全部磨成一片血迹。

孩子们都在安静地期待着、盼望着。忽然，废墟下传来一缕微弱而清脆的歌声：“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紧接着，一声、两声、三声，空旷的废墟上飘起孩子们稚嫩的歌声。“你要相信/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幸福和快乐是结局”……

可是，强余震又来了，歌声和呼救声渐渐微弱了，在风雨中慢慢消失了……

现场所有参与救援的队员哭得肝肠寸断，我们恨自己无能为力。

说到这里，这位五尺汉子突然掩面，声音哽咽。他挥挥手说：“我不想再继续回忆这噩梦，我经常梦到孩子们哭着喊救命……”

这时，我知道我的稿子该怎么修改了。

在以后的每一次采访中，在不断地修改一个个故事中，我越发敬畏每一个故事背后的东西，关于生命，关于责任，关于理想与信念。

一个人，只有直面过生死，才知道生命的意义。一个简单的故事，也许只是生命长河中的一颗不起眼的水滴，却能引领一个人不断走向成熟，不断去探索生命存在的意义。

感谢“宜宾故事会”，给我又一次学习、思索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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