溢瓮如水黏似脂

安康酒渊源觅踪（三）

泸康酒厂西南500米的欢喜岭上，安康市文物工作者在1984年夏天，随工清理了一座战国楚墓，出土一批陶制酒器，有罐4件；缸2件；壶4件；樽10件。其中在一件陶罐和陶缸的肩部，分别发现有白垩粉书写的铭文，写在陶罐上的是“盐”字；写在陶缸上的是“浆酨”二字。《周礼·天官·浆人》云：“掌共（供）王之六饮，水、浆、醴、凉、医、酏”。据《辞海》按：“六饮中的浆是淡酒，也指酒”。《史记·魏公子列传》就有：“薛公藏于卖浆家”的记载。斐骃集解引徐广曰：“浆，一作醪”。酨，是醋，亦称酸酒，证明陶缸是酿酒或贮存六饮中的淡酒或醋的器物。这批酒器极具地方特色，如：直腰兽足，饰以彩绘的陶樽；瘦腹高领，半球形盖，饰兽头衔环铺首的陶壶，是泸康酒厂附近发现的最重要的酒具。而同年在泸康酒厂厂区出土的战国青铜壶，则又为安康地区出土战国酒器画上了圆满的句号。这件铜壶高31.9厘米，腹径21.9厘米，侈口有盖，盖上有3小纽，高圈足微向外撇，肩部有兽头衔环铺首，通体饰云纹，故又称云纹壶。这些器物的发现，不但表明安康酿制酒的数量开始增多，还表明安康酒的质量明显提高，所谓“美酒配美器”，酒器工艺水平的提高，反映了酿酒工艺水平和酒品质量的提高。

早在1978年，原安康县（今汉滨区）土产公司，曾向文物部门调拨了一件青铜提梁盉，也称螭梁盉，系汉滨西路出土的青铜器，这件器物的提梁作虎形，流作凤头形，球形腹，盖与提梁有套环相连，腹部饰云纹和蟠螭纹，下有乌攫人形三足，肩部成飞鸟状。据省文物部门鉴定为春秋至战国时遗物。国学大师王国维曾撰《说盉》一文，认为“盉者，和也。为酒水调和之器，以节制浓淡”。远方出版社出版的《兴安谭丛》之《安康经济钩沉》一书里，收录了一篇《安康清酒发微》的文章，其中也说到了安康出土的盉，文章说：“人们品尝美酒佳酿，以酒力而论，醇酒高于醪汁；以清浊而论，喜欢清醇而不喜欢浊酒，故酒力强弱和酒液清浊是品评美酒佳酿的标准。安康出土的蟠梁盉，说明安康人在战国之际已开始调和节制酒水的浓淡，反映出酿酒技术有很大提高”。这种经过调和节制的酒，应属于滤去了渣糟的清酒，同现在安康泸康酒厂蒸馏酒相比，工艺不同，品质有异，酒精度数也很低，但它却为安康酒业的形成与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从先秦至汉，酿酒发展的主要表现是制曲业的兴盛和曲的种类的增多。班固《汉书·食货志》卷下就有酿酒原料比例和酒价的具体记录。在我国酿酒工业史上，这是采用多少酿酒原料，搭配多少酒曲，能够酿成多少酒的最早记录。当时酒大致有两类，一是以重曲酿成的酒，酒熟后加一定比例的水，然后在加曲，这种方法酿成的酒叫“双投酒”。安康农村直到今天仍在沿袭使用，制法是把蒸好的糯米拌入小曲，一天一夜后，变为甜酒，再在甜酒中兑进一定比例的水，然后加大曲封存，封存的酒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年半年，取出来滤去酒滓即可饮用。双投酒甘酸中有辛辣味，在汉代应该算是烈酒了。还有一种叫“单投酒”，就是甜酒酿本身及其液汁，古人称为醴，即现在的醪糟，味甜，供不能饮酒的食用。汉代民间饮酒十分普遍，《盐铁论》：“宾昏酒食，接连相应”，“因人之丧，以求酒肉”；王褒《僮约》说：“舍中有客，提壶行酤”；孔鲋《杨柳赋》说：“论道饮燕，流川浮觞”等，婚丧嫁娶，送礼待客，无不用酒。1979年汉滨区张滩镇出土了2件汉代温酒器，器为黄褐色釉陶，呈椭圆形，一端有圆形炉膛，可放置釜、罐或壶，炉口沿面及炉身，绘有水波纹图案，四周有规整的竖条形漏孔，炉体下有14个蹄形足。长24厘米，高15厘米，器物结构精巧，制作细腻，是难得一见的艺术珍品。这两件温酒器，《安康县志·文物》认为是“烘炉”。烘者，烧烤也。类似这样的器物陕西关中一带和湖北一地的汉墓中均有出土，名称叫法各异，又称为酒器或温酒器，又称为烹炉或烘炉，但大多数研究者认为是酒器，是饮宴时置于案上的温酒之器。安康出土的汉代画像砖“宴乐百戏”图，就以饮宴为题材，形象地描绘了汉代宴饮作乐的情景。

从殷商到唐代，我国的酒虽有种种不同的名称，但都是以谷物酿造的酒，也就是今天的黄酒类型，含酒精浓度不高，并不是现在常见的蒸馏酒。唐代大诗人姚合，出任金州刺史时曾写有《乞酒》一诗：“闻君有美酒，与我正相宜。溢瓮清如水，黏杯半似脂”。明确告诉我们，这是以粮食谷物，通过特定的酿制过程，受到酒曲及浆水中多种霉菌共同作用酿制而成的酒，因为过滤后才饮用，所以“清似水”；又因为酒精中含有糖质，所以“黏杯半似脂”，和今天安康民间饮用的稠酒即黄酒毫无二致。在唐代的安康，这种酒每家都可自行酿制，在《晦日宴刘值录事宅》中，姚合又说：“城中杯酒家家有，唯有君家酒送春”。因此，他才有“安康虽好郡，刺史是憨翁。买酒终朝饮，吟诗一室空”的自况之诗（《金州书事寄山中旧友》）。这首诗透露出来的意思，又不仅只是安康出好酒，而且在唐代就已经进入到商业经济领域，为安康劳动人民创造财富，并开始孕育安康酒产业的发生。

（泸康集团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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