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人万全琳岁万宝成侄孙白银市诗词楹联家协会主席会

讲述人：万全琳64岁万宝成侄孙 白银市诗词楹联家协会主席会宁郭城驿边上的古城遗址远景曾由万宝成收藏、现存于会宁县博物馆的康有为书法作品万宝成

进士，曾是科举时代最为风光的群体。在科举时代，考中进士，也就意味着有了为官的资格。所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说的就是士子考中进士后，身份的巨大变化。

1904年，在北京，中国科举史上的最后一次进士考试如期举行。参加这次进士考试的甘肃举人中，有多人高中。光绪三十二年（1906），甘肃进士万宝成（会宁）、杨思（会宁）、范振绪（靖远）、闫士麟（陇西）、田树梫 （皋兰）五人赴日本法政大学留学，是甘肃省第一批官费出国留学生。他们在日本东京与陕西省留学生一起创办了《关陇》杂志，提倡爱国精神，传播民主思想。

个人所走的路，往往是一个时代的缩影。在甘肃的末代进士中，会宁万宝成的经历，更具有传奇色彩。万宝成，曾在宣统皇帝的登基大典上担任鸣赞官（司仪），谁知他在民国年间，却以收藏而闻名，老北京人称万古董。

今天，就让我们聆听万全琳讲述的这位末代进士的传奇故事。

闭门读书三年，高中进士

眼下又是高考季，学子们多年的心血，就要在这几天中兑现了。考进士，就是科举时代的高考。父辈们流传的故事，我二伯祖万宝成，在考进士之前，就进行了全封闭的强化训练。

二伯祖出生时，正值清同治年间的战乱。太爷和太太在逃难途中，在郭城驿附近一个窑洞里生下了他。这中间，还有一个很传奇的故事，说是当时，太太在逃难途中动了胎气，到一个窑洞孩子就出生了。可是，没有一尺布，无奈中只有从炕洞里掏灰，吸掉孩子身上的羊水。就在掏灰时，却发现炕洞里有一个牛犊皮袋，打开，竟然发现了40个银元宝。会宁郭城驿一带至今还流传着这个生子得银的故事。一些人说得更夸张，认为贵人是生来带口粮的。

有了40个银元宝，家道得以重振。二伯祖小时候，自然是很聪明。说起来，在我的爷辈中，大伯祖和二伯祖是最聪明的。本来，他们两人都要读书，但太爷说了，必须有人要打理家业。无奈中，大伯祖就经商做买卖了。二伯祖读书很用功，起先，他跟着我们郭城驿的先生徐克恕学习，他学得很快，后来在靖远求学，这下学有所成，考中了举人。

那时，举人就已经了不得了。下一步，自然要考进士。关键是要找一个好老师。最后，家里聘请了会宁县城举人王志勤之堂弟王惟勤先生为师。此时，家里已经颇为富足，有了足够的财力支持他求学了。这次求学，并不是到老师的私塾里上学，而是将老师请到郭城驿我们家里来。现在看起来，二伯祖这次求学，和现在请家教一对一辅导极其相似。谁知，这个王老师到了我们家后，采用的教学方法却谁也想不到。

啥方法呢？全封闭强化教学法。虽然当时没有这个名字，但方法就是这个方法。家里给他们师生安排了一个偏院，他们师生就在里面住下了，一般不出院子，到了吃饭的时候，家里人就将饭从门里给他们送进去。就这样，他在这个小院中闭门苦读了三年，二伯祖上京赶考去了，得中甲辰科三甲第146名进士。这年正是1904年，也是中国科举史上最后一次进士考试，学术界称他们为“末代进士”。

定襄知县，日本留学，他是甘肃首批留学生

我们万家祖先在唐代时，就以武功而传家。至今家族还流传着一个黄马救主的故事。据说，在唐玄宗时，安禄山、史思明兴兵反唐，史称“安史之乱”。各地忠臣义士纷纷起兵平叛。此时，河东太守颜真卿奋起抵抗，一位先祖就投奔到颜太守麾下杀敌保国。他骁勇善战，被叛军视为眼中钉，人称“万人敌”。后来，叛军设下陷阱，将他们诱入山谷，用暗箭偷袭，最后先祖落马殒命。他的坐骑是一匹黄马，却乘机跑了。谁知，这匹黄马却是有灵性的。他从山西一直跑到了湖北老家。黄马在门前嘶鸣，家人出来一看，马归人不还，知道大事不妙。这时，黄马用嘴扯着先祖儿子的衣襟，向前走。于是，少主若有所悟，便同黄马一同北上，寻找父亲。果然，找到了先祖阵亡之地，此时先祖的遗骸尚在。可是，黄马却因长途奔波，力竭而死。这匹黄马就成了我们万家的家神，以感谢它驮子葬父之功。

明代时先祖万里，武功出众，曾救了韩王，留下了父子两郡马的美名。同治年间，先祖万廷兰为保护郭城驿旁边的名胜清凉山殉亡。因而，二伯祖考中进士，将我们这个家族，从武功传家，逐渐转向以文立世。

高中进士后，二伯祖被授山西定襄知县。于是，他带着妹夫庄子厚、师爷孙鸿斋及夫人、子女等前往定襄上任。 谁知，上任后，遇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案件——教案——一个牵涉国外传教士的案件。在当时的环境下，非常难处理，搞不好就要获罪去职。原来，当地的几个地痞无赖，号称是教民，在乡里胡作非为。二伯祖派人明察暗访，掌握了大量确切证据，一举将洋传教士和无赖收监。这下，算是坐稳了县太爷的位置。此时，在郭城驿的万氏家族，经过多年经营，早已富甲一方。年底，县衙吏员按照惯例，送来膏火银和养廉银。二伯父分文不取，吩咐用这笔钱办了一所小学堂。由此，也在当地留下了清廉能干的名声。

光绪三十二年，朝廷函调万宝成进京赴日留学。这次，去日本留学的甘肃进士还有范振绪、杨思等五人。他们在日本东京学习到了1908年才回来。为了让西北人了解外面的世界，陕甘留日学生一起创办了《关陇》杂志，提倡爱国精神，传播民主思想。

大典鸣赞，鉴赏字画，名声遍京华

1908年，宣统皇帝即位。在登基仪式上，要选一个大典鸣赞官，作为司仪。主持此事的官员，提出了几个条件，要求是进士出身，身材魁伟，名字吉祥。自然，官职也不能太低。

筛选下来，二伯祖比较符合这个要求，他是七品户部主事，身材高大，在一米七五左右，浓眉大眼；名字“万宝成”即“万成大宝”之意，更是吉祥得不得了。其时，北京民间就有“宣统不过三年半”的说法，清王朝已经摇摇欲坠了。

清亡后，二伯祖留居在北京。1913年3月，当选为第一届国会参议院常委会议员，积极参政议政，并连任三届。不久， 眼看着军阀混战民不聊生，他就以收藏鉴赏书画古玩聊以自娱。此时，他名声更大了，啥名声？

当时，北京民间有句俗语“有匾皆为绪，无宝难鉴真”，这句俗语中的“绪”，就是范振绪，他在北京题了不少匾额；“宝”，就是二伯祖万宝成，他出入琉璃厂、荣宝斋，与书画家、收藏家广为交际，北平古玩界称他为“万古董”。玩古玩，就需要大资金支持，此时主持家业的五伯祖，自然对他大力支持。但有经济头脑的五伯祖，也提出了一个要求，要他把一些古玩字画寄回来。现藏于会宁县博物馆的清廷内廷供奉方琮的《夏云多奇峰图》、金庭标的《松林学士图》、余省的《春景图》，以及“扬州八怪”之一郑板桥的《诗词册页》等珍品都是他在这一时期收藏的。

抗战爆发后，二伯父困居敌后，在北平艰难度日，1943年，病逝于北平寓所，葬于阜成门外。如今他的墓地早已不知所踪了。

在他的影响下，万氏家族文风鼎盛，兰州女子师范学校首次招考，我姑侄姐妹一次考中9人，金城曾传有“万半榜”之佳话。他的次子万继臣于1926年南下参加北伐革命，曾在朱德部任指导员，后回归故里兴办教育，深得乡人崇敬。三子万通轩于1932年参加中共地下党，新中国成立后出席甘肃省第一次各族各界人民代表大会，并当选为省协商委员（第一届政协委员当时的称法）。

个人命运是国家命运的缩影。末代进士的路，是那个动乱年代的见证，也是一代代文人坚守中国传统文化，自强不息的见证。

文/图

兰州晨报首席记者 王文元

（资料图片由记者翻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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