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谐铎》中的甘肃元素

《谐铎》清代文言短篇小说集，12卷，共122个故事，《谐铎》的作者是清代中叶戏曲作家沈起凤。据有关资料记载，沈起凤生于1741年，字桐威，江苏吴县人。《谐铎》的故事短小精悍，文字简练生动，深藏哲理。作者痛感社会的黑暗，人世的险恶，在《谐铎》中锋芒毕露的是强烈的现实批判性、警策性。基于这一宗旨，《谐铎》中的故事大量的是揭露病态社会的世相。《谐铎》的每篇故事，非神即鬼，非精即怪，有警诫，有讽喻，各篇独立，言简意深。作者借题发挥，对于社会病态的解剖，人情世态的揭露，寓庄于谐，颇具功力。

如果将中华五千年灿烂的文化比做浩瀚的大海，那么文学艺术就是注入这波澜壮阔大海的一个很重要的支流。而志怪小说就像是汇入这条支流的一条奔腾跳跃的小溪而源远流长。

对于志怪小说，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说：“秦汉以来，神仙之说盛行，汉末又大畅巫风，而鬼道愈炽；会小乘佛教亦入中土，渐见流传。凡此皆张皇鬼神，称道灵异，故自晋迄隋，特多鬼神志怪之书。”

在众多的志怪小说中，首屈一指当是蒲松龄先生所著的《聊斋志异》。蒲松龄先生因屡试不第，所以以悲愤的心情，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写成了短篇小说集《聊斋志异》。这些故事虽然看起来很怪异、荒诞，非神即鬼、非精即怪，但是它们却包涵了深刻的思想内容。

在继蒲松龄诞生一百年之后，又诞生了一部志怪小说——《谐铎》，《谐铎》的作者是沈起凤，江苏苏州人。他与蒲松龄除创作题材近似外，他们的人生也颇有些相似之处，他在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中举后，也屡试不第，落寞终生。有一副对联说的好：“岂真登第皆名士；未必专房是美人。”这也许是古时落第读书人的一句牢骚话，但却也道出了实情：科场高中的不一定有真才实学，受宠的也不一定是美人。其实举人是个不能小觑的阶层，如一代封疆大吏左宗棠也是举人。

大概正因为科场的失意，他们才将所有的情感和愤懑倾注于笔下，用笔塑造了一个个鲜活的鬼、狐、怪等，同时又赋予这些鬼、狐、怪以精神上的寄托，为我国的文学艺术，特别是短篇小说的发展做出了贡献，这倒是那些“一朝看尽长安花”的登第者所不能企及的。

沈起凤所著志怪小说集《谐铎》，全书共分12卷，共122个故事，每一个故事即为一篇精彩的短篇小说。《青灯轩快谭》曾评说这部小说：“《谐铎》一书，《聊斋》以外，罕有匹者。”铎，为古代宣布政教法令用的一种大铃，所以，从字面上来看，《谐铎》是指在诙谐中又蕴含着教育劝惩的意味。有人说，沈起凤的笔调颇有些钱钟书的味道，其实应该说钱钟书很欣赏沈起凤的笔调，因为从他的一些著作中可以看到引用了沈起凤作品中的词句。

在《谐铎》这部志怪小说中，有一篇名为《森罗殿点鬼》的小说，竟还涉及到四川省的会宁县。因为身在甘肃，所以也就格外关注这篇小说，读后不由使人感到，该小说文字简练而内容生动，并深藏哲理。因此愿在这里与读者共享。

首先看到这篇小说的名称就不由使人毛骨悚然，后背生有丝丝凉意。小说开篇写道：“李君名堡，吾乡名进士也，任甘肃会宁县令，改补安庆府学教授，孑身赴任。而前任眷口未归，暂寓十王殿廊下。”寥寥几笔就介绍了事件的发端起因。他的这位名叫李堡的同乡，曾任甘肃会宁县令，后来又升迁为安徽安庆府的府学教授，只身一人前去赴任。可是他到达后，他的前任家眷尚未搬走，他就只好借宿在十王殿的廊下。

接着沈起凤告知了故事的发展：一天晚上，李堡听见殿内人声鼎沸，于是他就起来趴在窗外偷窥，他看到殿堂上竟然坐着阎王，阎王说：“三十年没有检查过生死簿了，恐怕滋生积弊。今天要好好核对一下，不能有所隐纵。”随即，就有身上带着枷锁的一班犯人从东廊进殿，一个个唱罢名，又从西廊出去了。

然后阎王点勾魂簿，唱名好几次，没有一个人应。阎罗王就问：“八万七千名催命鬼，怎么一个都不在？”一个紫面赤髯的胥吏忙上前禀报说：“奉后殿转轮王的命令，男的催命鬼都去做了医生，女的催命鬼都去做了妓女。” 阎王又接着点饿鬼簿，另一个胥吏上前单膝跪下说：“前段时间鬼门关守者一不小心，饿鬼们都乘机逃走，现在都偷生到人间了。”阎罗王就问道：“那他们在阳世做什么？”那胥吏回答说：“大半都在做县令。”这时在窗缝上窥探的李堡，听到此处，不由失声笑起来。可是这一笑，顿时灯烛尽灭，殿上再无声响。

在故事结尾处，沈起凤写道，这个故事是有一次在他秦淮客馆遇到李堡后，李堡给他讲述的，随后他用笔将这个故事详细记了下来。从这段叙述，陡增了故事的可信度。对于李堡这个人，沈起凤写道，听说他在会宁时，常常戎服御贼，很有成绩。但是他却改行从教，也可能是急流勇退。他曾想起李堡写过一副对联，曰：“秀才有学皆吾辈，俗吏能修到此官。”所以沈起凤又觉得这个故事是他的这位同乡讲的一个笑话。

这则故事是真是假已无从轻重，但是透过这个故事可以看到，沈起凤和蒲松龄一样，都是从生活中汲取和挖掘创作材料，然后以幽默讽刺的创作手法，来突出表现“谐”的效果，以起到对伦理道德规范的劝诫警世之意，突出“铎”的作用。正如有人在《谐铎》跋中所写的：“本恻怛慈悲之念，为嬉笑怒骂之文；借蛇神牛鬼之谈，寄警觉提撕之慨。”

文中所涉及到的四川省会宁县因走出过像李堡这样的贤县令，因此可以说这是一片人杰地灵的热土。上个世纪30年代，英勇的中国工农红军在经过爬雪山、过草地，震惊世界的长征之后，三大主力又在这里会师。还是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这里的莘莘学子又将会宁县推向全国并获得了“状元县”的美誉。伴着新时期的和风细雨，会宁县将更加美轮美奂地演绎出一曲向前向上的奋进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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