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黑城新泉寨王承栋　文/图

黑城子省级文物保护碑。

黑城子东城墙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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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贡》载:雍州之域,古西羌地。西魏末丞相宇文泰(后为周太祖)行军至今甘肃省靖远一带来巡,会师于此,土人张信罄资飨六军,太祖悦,因命置州,以“会”为名。

自西汉开通丝绸之路后,古会州作为丝绸之路的咽喉要道,成为西域与中原政治、经济、文化交流传播的重要途径,沿线也因此遗留有大量的古道驿站。而作为北宋、西夏、金的对峙；大明王朝与蒙元势力抗衡的边疆,又使得这里留下了许多扑朔迷离的古堡、烽燧、边墙,使人遐想无限,时时产生寻访的念头。近年来对祖厉遗址的争执,尤为如此。

百度百科解释:祖厉,古县名。汉置,属安定郡,在今甘肃靖远县西南。《汉书·武帝纪》里记载:“(元鼎)五年(公元前112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畴,遂逾陇,登崆峒,西临祖厉河而还”。“祖厉”二字,按颜师古之解:“祖音罝(jū),厉音赖。”根据《汉书集结音义》和《汉书注》说:是从羌族语言中音译过来的,读音“嗟赖”。据说是“神灯”之类的意思,可能因当时有人在夜间看到灯火一类的物体而得名。究属何意,专家认为缺乏资料佐证。

白银市地处甘肃省中部,是中华文明的发祥地之一,是中华民族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中原文化和边疆文化的交汇点,也是历代汉族和少数民族的争战之地,正是古会州所属的主要辖地。其独特的地形地貌和悠久的历史渊源,形成了厚重的文化积淀。

汉武帝元鼎三年(公元前114年)新建的祖厉县,就建在黄河沿岸白银上游一带,和下游同时新建的鹯阴县(遗址在今平川区新墩109国道附近)构成一个整体防御体系。但是遗迹究竟在何处,不少历史和考古学家都作过努力,没有得到确定。2017年底,为访祖厉河畔文化遗址,笔者携同会州文史研究会部分成员连续三次专程探寻,两次特地到达黑城子古城。

黄河,以悠长的身躯,宽广的胸怀,养育了勤劳朴实的华夏儿女,使其繁衍生息；黄河,又以磅礴的意象,深厚的内涵,承载着伟大崇高的民族精神,使其传播并发扬广大。即便是溪水支流,也书写着不朽的历史篇章。

祖厉河,就是黄河在白银的重要支流。祖厉河发源于通渭华家岭北侧,南源厉河是甜水,东源祖河是苦水,祖河和厉河在会宁县城南汇合后,始称祖厉河,流经靖远县城西的红嘴子后注入黄河。祖厉河是一条苦涩的季节河,河水含有大量的盐碱,人畜鸟兽皆不能饮,因而当地人又叫苦水河。但在祖厉河沿岸,却是一条拥有肥沃良田的川道,每年秋收时节,祖厉河两岸金风送爽,稻谷飘香,呈现出一派特有的田园风光,靖远古八景之“祖厉秋风”就是由此而来。明代诗人路升有诗云:“秋到河干作意清,西风袅袅素生波。月明沙岸老渔卧,唯听前山落水声”。《靖远县志》也载:祖厉河“源出祖厉南山,绕城入黄河,远芳侵古道,山空碧水流,扫尽秋容夜夜风,风光寥廓总难穷”。

出靖远县城西南,沿祖厉河畔逆行而上三十公里处,到达大芦镇庄口村黑城子庄,路西不远处有一残存的古城堡,其地理位置为北纬36°23′,东经104°45′,这就是宋代古城堡新泉砦遗址,当地人俗称黑城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如今的黑城子北半部已被祖厉河冲毁,仅剩的南半部也为断壁残垣。古城残址东墙长160米,西墙长250米,南墙长250米,城墙残高2～6米,东南角城墙最高海拔为1480米,西北角残墙海拔1473米。

古城开南门,门外有半圆形瓮城,瓮城开东门。整个古城外有护城河遗址,南部略高处海拔1478米,北部水冲低洼处海拔1468米,两者相差10米。历史的变迁,有时实在令人莫名惊诧。

古会州大地地理位置向来十分重要,千百年来,多时兵戎相见,战乱不息,老百姓很少有安宁的日子。2017年12月夜读祖厉河资料,意外发现,娄师德竟然卒于会州(今靖远)。进一步了解,唐代在会州设新泉军,著名的宰相娄师德曾长期在这里防守。

娄师德(630年-699年),字宗仁,郑州原武(今河南原阳)人,唐朝宰相、名将。唐高宗、武则天时期的大臣,以谨慎、忍让著称,堪比忍者神龟。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以“不生气”淡定相对,“唾面自干”的成语就出自于他。娄师德系进士出身,由江都县尉累迁至监察御史。后以文官应募从军,西征吐蕃,立有战功,被任命为殿中侍御史兼河源军司马,主持屯田。又升任左金吾将军、检校丰州都督。圣历二年(699年),突厥入侵,娄师德出任检校并州长史、天兵军大总管。同年九月,娄师德在会州(今甘肃靖远)病逝,终年70岁,追赠凉州都督,谥号贞。

尽管如此,会州仍然在唐代代宗广德年间(763年)时陷于吐蕃。笔者有感于此,曾作七绝《新泉寨访古·兼怀娄师德》:

娄帅威名震唐厥,边疆危难建新泉。

丈夫惊叹英雄胆,唾面自干为乞缘。

公元960年2月,赵匡胤黄袍加身,北宋建国。不久,太祖为了防止出现分裂割据的局面,加强中央集权统治,以高官厚禄为条件,解除将领们的兵权,因为是在酒席上做出的决策,所以史称“杯酒释兵权”。北宋时期,党项人乘其国力较弱而建立了西夏王国,强盛时拥有今宁夏、河西走廊及黄河以东部分地区。

北宋太宗雍熙二年(985年),西夏主李继迁破会州,毁城而去；太宗淳化二年(991年),李继迁再攻会州,并短时占领。宋仁宗明道元年,西夏景宗显道元年(1032年),为了进一步拓展疆域,西夏国又一次南下夺取会州,与大宋对峙。

宋代自太祖“杯酒释兵权”后,官吏制度是重文轻武。武将不但不能掌握兵权,还受文臣节制,经常换防,限制带兵将领掌权,以至于将不识兵,兵不识将。笔者在寻访通安砦时,也曾有感而作《通安城怀古·兼伤大宋》:

常道宋词多雅篇,未言北国剩残垣。

人怜杯酒兵权释,孰料狼烟自此翻。

面对强大的西夏,北宋政府只能采取防守的措施。为抵御西夏的入侵,经北宋朝廷大臣集中商议,筑会州城以便防守,又割安西(今海原)城北六寨子隶属会州,同时修筑不少新的城堡。

北宋从仁宗开始就大量修筑堡寨,庆历新政时采纳范仲淹的堡寨建议,有效地防御了西夏人的侵袭。其具体措施是每500人置一堡,每三堡或两堡置营田官一员,以时耕种,农闲时则教以武艺,以备战斗。这些堡寨构成一道军事防线,共同对付西夏的进攻。

宋神宗元丰四年,西夏大安七年(1081年)10月22日,熙河经制李宪败西夏人于屈吴山,至打罗城(即打拉池)降其酋长裕藏颍泌勒,遂收会州。

北宋哲宗元符二年,西夏永安元年(1099年)秋,始筑会州城于今靖远城,辖敷川县(大致今靖远县境),安西、会川二城及怀戎堡(打拉池)、通泉堡(骟马原)、正川堡(鹦哥湾)、静胜堡(苇子湾)、水泉堡(窎沟),新泉堡(黑城子)、会宁关,平西寨(定西鲁家沟)等八关堡寨,属秦凤路。

据《宋史·地理志》所载,北宋时期,陕西沿边秦凤、泾原、环庆、鄜延、熙河五路所辖州军,所建堡寨最多。正是这一年,北宋取西河平西寨以东北冷牟(元脱脱后命名)赐名新泉寨。

宋夏对峙时,祖厉河川不仅是重要的交通要道,也是特殊的战备要道。由今靖远县城西出折而向南,中经二十里铺,大芦子与会宁接界,自古就是一条粮食运输大道,车驮运输终年不断,昔为西通甘凉南通秦巩川汉驮运大道要冲,也是宋代夏人“贡马大道”。

黑城子古堡建在黄河流域,以祖厉河作为屏障,再以堡寨相连,恰好处于咽喉要道。加之会州大地自唐代就盛产谷物,有充分的粮食保障,又处于西夏人的“贡马大道”上,从而截断西夏的供给,挡住了西夏的进一步南侵,对于北宋的边疆安稳起到了积极的防御效果。

作为古道要塞,黑城子不仅军事位置重要,其经济位置也毋庸置疑。丝绸之路作为经济带,并不是一条大道,而是纵横交错。其中有一路便是自雍州(今甘肃平凉)越陇山,由静宁入会宁县境,沿今祖厉河至祖厉县(靖远),或北上到鹯阴口渡河走镇虏堡(今景泰县正路)、宽沟；或自祖厉县渡河,经吴家川到脑泉、兴泉堡、宽沟。

因这些堡寨地处边界,且又屯驻大量军队,加之众多沿边屯军民户及内地买卖生意之人流动其间,堡寨自然成为商品贸易集散地。而北宋把东南地区的茶叶转运至西北以获厚利以及市马贸易,均离不开这些沿边堡寨。这些城堡便成为茶、马、盐的主要交流贸易场所。如今的黑城子村仍是物产丰富,经济发达,交通便利,人民生活安定富庶之地。

古城内已开辟为耕地,地面暴露有灰坑及砖块、瓷片等。不仅如此,祖厉河畔老百姓习惯于压砂保墒,砂石中偶有祖厉玉,也算神奇大地。

作为甘肃省级文物保护单位,黑城子的故事,还有待于进一步的考证研究。为此,笔者谨以写给《祖厉玉》的短语为结:

这里,曾经是丝绸要道,号称“水旱码头”；这里,曾经是边塞重镇,所谓“秦陇锁钥”。

这里,砂砾和玉石并存,破败的古城中,农耕人以砂石保墒。这里,寂寞与等待相依,历史与现实,都希望被人发现欣赏。

如果,没有赏识者发现,那么玉石的作用,未必强如顽石。如果,没有加工者雕琢,玉石,只是一块普通的籽料。

记得,修炼好自身品质,机会总是倾向有准备者。感恩,铭记知遇者帮携,即便是一点帮助,也要懂得珍惜。

其实,好多东西的本质完全相同,只是,不同人的眼光,同一人的不同视觉,会生发不同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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